豁然开朗。
这里是正殿后的大片空地。
高高的正殿挡住北风,有一段天然形成的斜坡围合出凹地,暂避风han。
凹地里或坐或躺着的,有百人之多。
他们携家带口,男女老少皆有。大多数人头上用布巾缠裹,脸颊赤红连声咳嗽,甚至还有咳出血来的。但看到这么多病人聚集,却并不让人惊慌失措。这或许是因为,有人看顾他们。
白夜容带来的羽林卫们已经放下刀剑,他们或者在两人合抱大的铁锅旁烧水煮药,或者在分发吃食,也有人大声斥责试图争抢的顽童,提溜着顽童的脖子丢给家人管束。
白夜容缓缓向前走去。迈过乌黑的瓦罐,绕过脏兮兮的铺盖,扶住差点摔倒的孩童,从人群狭窄的小缝钻过,向前找寻。
有羽林卫看到他,跑过来施礼回禀。
说给白夜容请大夫时,得知这里观音庙有许多身染疫疠的百姓得不到救治。而燕宁公主的车驾上有治疫之药,于是公主便要他们把药品抬到这里,熬煮后救治百姓。这些人困苦,燕宁又让他们去街市上买来米面做饭。
“她哪儿来的药?”白夜容边走边问。
那羽林卫唏嘘道:“听说是棠公主殿下,送给金国的礼物。”
原来如此。
可是如今未到金国。
而燕宁救治的,是他大夏的子民。
前面有人哀叫出声,人影晃动着被驱逐散去,渐渐露出光亮。有位婢女手擎蜡烛照亮方寸之地,那里有个折起衣袖的老妪,入目可见她的胳膊上疱疹遍布。而婢女的身子挡住的什么人正迅速用针挑破水疱,擦药包扎一气呵成。
“好了好了。”柔声安抚的,难道是……
白夜容快走几步,见俯身为老妪医治的,正是金国燕宁公主。
她神色肃重眼神却柔和,轻声安抚,双手不停,小巧的鼻头上渗出细汗,交领下长裙曳地,似笼罩在烛光中的水陆画。
包扎完毕,她从身边接过羽林卫递来的药汤,往前一送道:“快喝吧。”
这画面莫名和记忆中的某处撞击在一起,让白夜容心内震动。他静静等着,直到燕宁用药酒净手,再抬头看到他,露出笑容。
“你醒了。”她神情自然。
“你,为什么?”白夜容带她走出人群,站在一棵笔直的云杉树下,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