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个人又变得魂不守舍起来,痴痴的看着炭盆里的烧红的木炭,不知道在想什么。
嘚嘚嘚——
守在沈府门口的几个家丁正凑在一起说着闲话,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他们赶紧噤声。
刚回到原处站好,就看到骑马而来的白衣公子,几个家丁赶紧鞠躬行礼,那个年长的家丁则下去迎接。“少爷回来了。”
翻身下马的沈昭澜点了点头,将手里的马鞭丢给那个家丁,然后踏着台阶疾步而上,迈过高高的门槛,朝沈夫人住的院落而去。
布置得清雅却又大气华贵的卧房内,无忧同几个丫鬟站在床边,昏迷不醒的沈夫人躺在床上,厚重的帐帘全部放下,只伸出了一只手给满头鹤发的刘大夫诊脉。
“刘大夫,夫人到底什么时候会醒?她的情况很不好吗?”刘大夫已经诊了很久的脉,眉头还越皱越紧,却一直沉默不语,无忧实在是忍不住了,有些担忧的问。
刘大夫将手拿开,转头看向无忧。“夫人她……”
“少爷。”
刘大夫的话才起了一个头,外面突然响起丫鬟们的声音,接着,一抹白色的身影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
屋内的人,除了刘大夫和昏迷不醒的沈夫人,都欠身向来人行礼。
“刘大夫,我娘的情况如何?”沈昭澜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起来。他几个箭步走到床边,掀开帐帘的一角,看着妇人那张惨白无色的容颜,水
光潋滟的桃花眼中淌过一丝悲痛,拉着帐帘的手也在微微颤抖。深吸一口气,他转身向刘大夫询问情况。
刘大夫抚摸着花白的短须,布满皱纹的脸上有着济世救人的悲悯。“夫人这是老毛病了,虽然看着严重,但不是很糟糕。”
听到刘大夫的话,沈昭澜松了一口气,但随即眉头又皱了起来。“那她为何迟迟不醒?刘大夫,你该不会没有跟我说实话吧?”
刘大夫摆了摆手,缓缓的说道:“公子,你真的想多了,老夫所言,句句属实。夫人虽然还没有醒,但只要老夫施针,她就可以醒过来。”
只要施针就能醒过来,沈昭澜眼中漾开一丝喜色,连忙朝刘大夫拱手作揖,语气带着几分恳求的道:“那就请刘大夫你快快施针,让我娘能够醒过来。”
即便自己的年纪比对方大,但对方可是这沈府的嫡少爷,刘大夫如何敢受他的礼,连忙起身回礼。“公子,老夫这回可不是在夫人的手上施针,而是要扎在她头上的百会穴。”
在沈昭澜没回来之前,刘大夫一直没有施针,一是像这种规矩多的大户人家,看病诊脉都是要隔着帘子和手帕,没有主人家的允许,根本就瞧不见病人的模样,更别说是施针了。再者这次施针的地方不同寻常,必须经过主人家的允许,他才敢下手。
沈昭澜虽然不懂医术,但他学富五车,对各方面都略有涉及,知道百
会穴是人身上很重要的一处穴位,稍有不慎,后果就会很严重。
在这个县城里,刘大夫是和葛大夫齐名的大夫,医术非常的精湛,他既然敢提出这个方案,说明已经是成竹在胸,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
出于对刘大夫的信任,沈昭澜同意了他这个有些冒险的方案。“请施针吧。”
“好。”刘大夫似乎早已料到沈昭澜会答应,不管是脸上还是眼中都没有丝毫的惊诧。
无忧带着几个丫鬟将垂下来的帐帘拉到两边,再用银色的勾子勾住。沈昭澜则上前去坐在床沿,然后将紧闭双眸的沈夫人轻轻的扶起来,让她软绵绵的身躯靠在自己的怀里。
刘大夫从带来的药箱里拿出一个银白色的布包,然后放到被褥上。他轻轻的一推,裹着的布包便从左至右的滚开,接着十几枚泛着寒光的银针就从短到长依次落入众人的眼中。他的手指在所有银针的上空来回转了转,最终取出一枚约有三寸长的银针。“公子,老夫要下针了。”
看着那枚长得有些吓人的银针,沈昭澜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这么长的银针刺入百会穴,真的不会有问题吗?他低眸看着怀里昏迷不醒的妇人,思虑再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刘大夫拿着银针,并没有立马就扎下去,而是先观察了沈夫人一阵,还用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确认了百会穴的位置,再将银针一点点的刺
下去。等到整根银针只剩下一点,他才停下来,又去取了四枚银针,分别在离百会穴约一寸的四个地方刺了下去。
扎完最后一针,刘大夫收回手,对忧心忡忡的沈昭澜道:“只需要一盏茶的时间,夫人便会醒了。”
“真是有劳您了,请去外间休息。”沈昭澜微微一笑,露出好看的牙齿,就像上好的白玉一样精致整齐。“无忧姐姐,请你亲自给刘大夫奉茶。”
“是。”正在掖被角的无忧点了点头,然后站直身子,转身朝刘大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刘大夫,请。”
刘大夫笑着点头,然后转身往外走,无忧跟着过去。两个人在门口,遇上了终于赶过来的傅筱倩。
轿子一路的颠簸摇晃,让她的发髻和衣裳,都不似在洛深那里时一丝不苟,凌乱而狼狈,脸色也很不好看,就连一向红艳艳的唇都有几分苍白。
“这位姑娘是?”刘大夫还是第一次见傅筱倩,但从她的穿衣打扮,知道她不是府中的丫鬟。可据他所知,沈府只有沈昭澜这一位嫡出的少爷,并没有小姐。
在刘大夫问出这句话时,傅筱倩便已经从他的身边走过,直奔里面而去,根本没有在意他在说什么。
无忧看着已经奔去床边的少女,淡淡的道:“她是夫人胞弟之女,暂住在咱们府上。”夫人如今越来越喜欢她,以后说不定要长久的住下去。
“噢。”刘大夫了然的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