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澜抚了抚耳畔的一束青丝,水光潋滟的桃花眼看向窗外。大概是下人的精心照料,他这个院子里的梅花总是开得特别的好,如血一般的红,就像红色的蝴蝶,是一种十分惊艳的美。“你可还记得,前段时间,有一家卖小食的铺子为城中的百姓免费发放福糕?”
“我记得。当时我也去了,还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但轮到我的时候,福糕正好发完了,我就没有领到。”小厮突然变得非常兴奋,眼眸也亮了起来,但很快又黯淡下去,语气里也充满了惋惜。
“少爷,你去那里,难道是想……夫人说不许你再吃甜食,少爷,你还是不要去了。”意识到自家少爷去那里是要干什么后,小厮登时大惊失色,赶紧苦着一张脸相劝。
他之所以会这样紧张,是之前有一次,牙疼还没有完全好的少爷,让他从外面偷偷的带一点甜糕回来。他本来是不想答应的,但耐不住少爷的再三恳求,又想起少爷平日里对他的好,便冒着被责罚的风险带了一点甜糕回来。
一开始还是挺顺利的,他都把甜糕送到少爷的手里,也没有任何人发现。但少爷牙疼就是因为吃多了甜食,如今牙疼才刚刚抑制住,如果吃甜食很容易就漏馅了。
为此,他特意嘱咐少爷每回吃一点点解解馋,少爷也信誓旦旦的答应了。可他万万没想到,一向言而有信的少爷竟然出尔反尔,
在一天之内就把他买来的糕点都给吃完了,结果自然是牙疼得更厉害。大夫过来一检查,就知道少爷是吃了过多的甜食。
可当时府里别说是甜食,就是带一点甜的东西都没有,那甜食肯定是来自府外。但少爷又一直待在府里休养,根本就没有出去过,说明是有人从府外给少爷带了甜食。
早在少爷开始牙疼时,夫人就严令府中任何人不许给少爷带甜食。这次的事件无疑就是不把她的命令放在眼里,夫人为此大发雷霆,势要查是谁给少爷带的甜食,然后严惩不贷。
他带甜糕给少爷的事情虽然无人知晓,但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夫人此次是动真格的。所以,最终还是被查出来了。
夫人万万没想到是他给少爷带的甜糕,又失望又生气,哪怕少爷在旁边求情,也不肯对他从轻发落,将他给打了三十大棍。并且警告他,下次再敢放纵少爷,就把他的双腿给打折,然后逐出府去。
那三十棍让他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半月,而且午夜梦回的时候,夫人的警告还总是在耳边萦绕。
其实,被打断腿对他说都不是很重的惩罚,被逐出府才是。他在五岁的时候,就被买进府里,早就把沈府当成了自己的家,要是被逐出府去,就相当于失去一切,那种痛苦可想而知。
为了能够永永远远的待在府里,他可不敢再纵着少爷胡来。
瞧着小厮苦兮兮
的脸,沈昭澜却是笑了起来。“我今儿必须要去,你快去找衣裳。”
“少爷……”小厮越发的愁眉苦脸,少爷这是成心想让他被逐出府去啊。他尽心尽力的伺候了少爷这么多年,本以为少爷待他也有几分情意,没想到是自作多情。
沈昭澜嘴角的笑意漾得更开,抬手挑了一下小厮的下巴。“行了,你别苦着脸了,我不是去买糕点。”
“那少爷你去那里做什么?”小厮并没有喜逐颜开,眼里满满的不信之色。去糕点铺不是买糕点,难道光看着吗?若是其他人,他可能还相信。但少爷偏爱甜食,怎么可能做到。
沈昭澜眼波流转,哼了一声,转身走到窗边,看着在庭院里打扫的那些下人,对跟过来的小厮道:“我去那里做什么,还需要告知你,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小厮慌忙垂下头,脸上有一丝显而易见的慌乱。但随即,他又抬起了头,小心翼翼的道:“少爷,你就可怜可怜我吧,要是你在外面吃了甜食,我可就要被打断双腿,逐出府去了。”
沈昭澜徐徐转身,看着小厮一副大祸要临头的表情,忍不住抬手戳了一下他的额头,轻声道:“我都说了,不会去吃甜食。我向来言而有信,你如何就是不信?”
小厮撇了撇嘴,“可上次少爷你就失信了,害得我被打了三十棍,屁股都打开了花,现在还留着印子呢。”
沈昭澜精
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愧疚,上一次他由于太久没有吃到甜食,所以没能控制住自己,把小厮给坑惨了。但这一次,他去那个铺子真的不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而是为了见某一个人。但为了避免将真实的理由说出来后可能会发生的麻烦,他才选择了不说。
小厮继续苦口婆心的劝道:“少爷,你今日就待在府里吧,陪着夫人说说话,赏赏花。”这样,还能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多好啊。
沈昭澜摆了摆手,转身坐在椅子上。即便披散着头发,只穿着内衫,他身上依旧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清贵之气,以及温和儒雅,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小厮的心凉了半截。“你快找衣服去,我不会让你屁股挨板子,也不会让你被逐出府去。”
“是。”自家少爷不听劝,小厮也无法,只得遵命,垂头丧气的去找衣裳。
看着蔫头耷脑的小厮,沈昭澜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修长的手指抚了抚青丝。果然人就是不能失信,只要失信一次,对方就很难再相信了。所以,他既然答应了那位秦夫人,会去她的铺子看看,那就一定要说到做到。
只是,不知道她今日可上工了?像那种糕点铺,应该天天都上工吧?但那位秦夫人看着就是一个心善的人,一个月也说不定会给手底下做事的人放几天的假。就像他们沈家,爹娘就对下人特别的宽仁,一个月可以有三天的休沐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