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城在一场阵雨后彻底入秋,整个校园被水洗了一遍,带着瑟瑟的凉意,大家都默契地套上校服外套,迎接不用吹电扇的日子。
这下,段远越终于不是异类了。
课间跑操,密密麻麻望去都是深蓝,因为骤降的气温,只有极少数学生穿短袖,校长还在会上强调注意换季。
往常樊姿会凑个热闹,在跑操间隙看一眼戴红袖章的学生会,里面通常有程佑明的身影。
他站在队首,注意到她时会朝她笑一笑。
但也就点到为止。
他的示好也同样很有分寸,仿佛他已经确认了她会保守秘密一样,对她跟对任何人没什么不同,只是偶尔亲近。
樊姿大多时候被他拿捏着。
从三楼往下看,学生会的队列被香樟树遮住,只能看到末尾的成员。
她今天请了假,伏在栏杆上看着操场发呆,本意是想看他,但总是事与愿违。
小腹的隐痛牵扯住她的神经,樊姿眉头紧皱,终于被疼痛打败,白着一张脸坐回座位。
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又被痛醒,睁开眼段远越已经站在她面前,手里攥着一盒药。
他把红白色的药盒放在桌上,“给你的。”
樊姿点头,拿出一板胶囊,“你怎么知道的?”
“林如茵叫的,她给你买东西去了。”
扣出一颗胶囊躺在手心,樊姿摸索着去拿水杯。
刚要拿起来,段远越却按住水杯。
“我要疼死了……”樊姿暗暗使劲。
他轻而易举拿起水杯,丢下一句“给你接热水”就走到饮水机旁边,弯下腰按热水键。
樊姿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莫名庆幸班里还没什么人,不然他肯定接不到热水。
想到这,才发现段远越回来得太快,几乎是跑操歌放完就到了她跟前。
刚才他说话时声线有些不稳。
“你没跑操?”她揉揉肚子,让自己好受一些。
段远越已经接好水,将水杯放在她面前,“跑了。”
他放下水杯,安静站在桌边,顿了一下又补充,“跑了一半。”
樊姿打开杯盖,用唇边试了试水温,温度竟然出奇的合适,于是就着水囫囵吞下药,再多喝了几口才安心趴下。
“你这小弟做得也太贴心了。”
她眯着眼喟叹。
“欠你的。”
她伏在桌上,不是很懂他话中的意思,但又没心思细想,于是轻轻说起其他:“我缓缓,待会儿给你让位。”
段远越乖巧地点点头。
他大多时候在看书,不看书就只能发呆,现在站在桌角,也是盯着窗户的一角静静看着。
樊姿慢吞吞给他让了位。
两人擦身而过,他十分谨慎地不跟她有任何多余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