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离开月华城时,荀青尾把这人引至他面前:“此人剑术高明,贴身护着你,好歹再遇到危险你也不至于孤立无援。也能少被人弄死几次、少受些罪。”
赵离玄一个人惯了,本想婉拒。
然而谁让他上回死得确实太难看了。
面对荀青尾与福伯等人咄咄逼人的眼刀阵阵,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借口推辞。
只能带上护卫同行。好在此人话少事也少,与其说是个护卫倒不如说更像个影卫,明明那么大一个活人,却常常能让人忽略他的存在……
正想着“忽略他的存在”,冷不防那黑衣男子忽然躬下身来,修长手指握住了他的脚腕。
赵离玄一惊。
他赤足陡然被握住,一时紧张得脚趾微蜷。偏偏丹桂扑鼻,又让他片刻晃神,直接彻底磕巴:
“不、不必。青尾他、他叫你一路护我,并没有、叫你替我穿鞋。”
男子垂眸。
其实,若只论模样,以此人的清逸俊朗,比赵离玄的旧爱卫留夷甚至新欢洛南栀都丝毫不逊色。
只可惜……
赵离玄这么个容易心动、擅长一见钟情的人,望着眼的俊美护卫,竟是一片心如止水,古井无波。
护卫名唤楚丹樨。
月华城码头送行时,荀青尾将他扯到一边:“给吾主交个底,这个楚丹樨他,曾是吾主早年的心上之人。”
赵离玄:“???”
“应该是初恋,那时你待他一心一意如珠似宝,可他不知珍惜。后来你为迫自己忘了他,喝了一瓶叫做‘浮光’的忘情药。”
赵离玄:“……啊?”
“便从此把他给忘了。不过一切原是他活该,吾主也不必放在心上,把当做普通侍卫用了就是。”
“吾主放心,吾把过关,此人忠诚毋庸置疑。”
赵离玄:“啊这……”
这故事要命,钻得他脑子疼。
楚丹樨替他穿好鞋,又重新给他裹了被弄乱的披风。
赵离玄本以为弄完了,谁知此人又从后面握住他的手,以一个几乎拥抱他的姿势,不言不语解开他缠着纱布的手。
“不、不必。”赵离玄挣扎,只觉热血突突往脸上涌,“这个,是真的不必。”
他的身体状况,这几年着实不佳。
情伤、打仗、放血、抽髓,身体早被折腾得油尽灯枯。不止脸上毒纹越发严重,手腕脚腕也常常溃烂,实在是见不得人。
“主人昨日没换药,”楚丹樨低声道,“楚缘替主人换药。”
赵离玄:“这真、真不必,我自己回去换。”
楚丹樨却不听他的,继续拆了他伤口的纱布,露出纱布下糟心的血肉模糊。
众姜沉:“你读书时顽劣成性,成日爬高上低,不是在树上便是偷去骑马。”
嗯,由此可证,我年少时曾飞檐走壁、武艺超群。
姜沉:“不喜听讲、又不爱背书,太傅说你两句你便反污太傅迂腐。考试时腆着脸去抄旁人答卷,偷奸耍滑倒是从来不会垫底。”
嘻。由此可证,我头脑聪明懂得变通,又擅假以物。
姜沉:“可有时偏又榆木脑袋!每次与三皇子一起惹怒太傅挨太傅罚跪太庙,都是只你一个人在那傻傻跪满半个时辰。”
哦。由此可证,我少年时诚信老实,又敬重师长。
“每次出宫都一定要去东市西市逛几个时辰,买许多不成体统的话本藏在袖子里,沿途所有的粮价、菜价、胭脂水粉、狗皮膏药但凡能见着的全要去看去摸、询一番价,商贩天南地北聊家常,你又不买!”
看看!我小小年纪已知关心宫外民生,体察入微,一个多么好的帝王胚子。
十项全能好皇帝,爱民如子赵离玄。
怪不得俊美优秀姜沉也要被我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