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患、雪灾、北漠入境骚扰,六部之间的矛盾推诿、钱粮短缺、官员互相揭发参奏一桩桩一件件,有条不紊。
上书繁文缛字语焉不详的奏章被痛批,钱粮短蚀还狡辩的直接批注转呈刑部问责。
明明他失忆了,那么多事不记得。
但处理国家大事、批起折子来竟依旧件件清楚、毫无困难。
赵离玄也是无话可说。
待时再翻开一篇奏疏,竟是一份详细的烧陶做瓷的秘方,图文详尽令人惊艳,赵离玄不禁心道这上书官员又是个人才。
待一翻上书人的名字,竟还是那个地方官胡璐?
奇人!除了治水有方,竟还会烧陶。
这人应当提拔。
必须提拔!说起来像这种才华横溢又热心上书的国家栋梁,为何只在地方小城里只当了个七品县令?大夏的推官制举贤法是都被下面官员给吃了吗?
皇帝埋头批批批,奏折多如山。
等再抬头时,天色竟然已全暗。
寝宫里已经点起了一只只油灯蜡烛,殿内灯火光耀、四处通明。
远远的打更钟声,一下又一下,赵离玄才发现他竟不知不觉间他已整整批了三个时辰的奏章。
竟还批得神清气爽,并不觉得疲累。
似乎再度佐证了,他失忆前好像确实不是个昏君?
毕竟,试问哪个昏君能批折子批得如他这般这般顺溜、文采飞扬的。
何况他的行草还特别遒劲好看,优秀得都快得前朝大书法家李旭的真传了!
“爱卿,都是我的错,爱”
来的人却不是姜沉,而是姜沉的贴身红衣太监拂陵。
有他也是好的!
赵离玄赶紧的:“拂陵公公!”
“拂陵公公,昨夜我说的一些话本是词不达意,做不得数!!!姜沉一定要容我好好解释,千万别气坏了!”
拂陵:“赵离玄莫急。”
“姜沉是临时公事繁忙被绊住了,才差奴才过来让赵离玄先睡、勿添忧心。”
赵离玄邵霄凌一路在马车上阴暗妄想。
哪知到了都督府,身份低贱的黑衣侍卫竟给他这一州之主吃闭门羹,还给他脸看?
楚丹樨没觉得自己哪做错了,他没摆脸色,他就是一直都面无表情而已。
也没赶人,只不过是实话实说“洛州侯来迟了,主人半个时辰前去了路老将军府”,那少主就到拂袖而去。
邵霄凌去将军府路上遇到书锦锦。
书锦锦:“啊,月华城主一早就去了将军府,但听闻被赶了出来,如今已转而去西市买东西了。”
邵霄凌:“……”将军府。
那木工摆件雕的,正是“原城之谊”。
像路霆云这种多年沙场的老将,自然知道原城之战的事情,根本不是民间与史书上所传那般。
那时的原城,根本就不可能等到援军。
彼时叛军势大,而原城早已是强弩之末。又不会再有救援,以当时境况守城不出,虽能保一时平安,但长久只有弹尽粮绝死路一条。
反而兵出险招背水一战,才勉强能有一线生机。
那位老将军绝非年老昏聩。卫留夷咬紧了牙。
他知道,一切皆是他有错在先。他该早早弄清自己心意,跟阿玄说他也喜欢他,早点抱抱他亲亲他,让他不再不安。
他该同他好好商量救治叶锦棠之事,而不是不顾他意愿强行取他血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