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的,脸上黑了一层。
然而皇帝居然还没吼完:“真的,岚卿在我的龙床上也睡过那么多日了,也算是跟我做过夫妻了,我就算是藏食败露也罪不至诛吧?爱卿三思,不要一时冲动便随意谋杀亲夫!”
这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姜沉忍了忍,没忍住。
直接提剑大步向着皇帝走来。
这。
赵离玄当机立断,转身就跑。
废话当然得跑。牡丹花下死也绝对没有伸着脖子等死的道理。
寝宫就那么大一点,但不慌!大不了学古代秦王绕柱。
此法有效,当年人家秦王就是这样躲避刺客成功保全性命的!
皇帝左绕右绕、蛇皮走位,姜沉缓缓捏紧剑柄。
敬其惊才绝世,叹他那与魔君以命相抵的悲凉宿命。
毕竟这位姜师弟样貌才华人品处处都好,唯有一处人人可见的“不好”。
他实在过于无私。拂陵汗颜:“这,赵离玄,岚主在养它时绝不曾教过它这个。”
鹦鹉:“姜沉千岁!姜沉千岁!”
“姜沉和合如意!姜沉长乐未央!”
“嘎阿玄笨蛋!”
赵离玄见过拂陵那么多次,从没见过他慌。这次却是真慌了,若不是隔着笼子瞧他都恨不能把鹦鹉的嘴给捏上。
鹦鹉又叫:“拂陵,拂陵!”
“拂陵,拂陵,阿玄醒了没有?阿玄醒了没有?”
“为何还是不醒?为何还是不醒?”
“要怎么办,要怎么办。”
“神明在上,无他所愿,唯愿阿玄病痛悉除,长命百岁。病痛悉除,长命百岁!病痛悉除,长命百岁!”
“阿玄笨蛋!阿玄笨蛋!笨蛋!”
冬天的早上风依旧冷,阳光刺眼。
笼子被拂陵接过去。
赵离玄愣了一会儿。低头,衣襟上似乎有水渍,一滴两滴。
太不惜身,总是总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屡屡御敌,都是灵力透支到极限仍不停手,浑身浴血也不知痛。甚至招式间,常有不惜与邪祟同归于尽的凶狠决绝。
而每次战斗结束,他也只是垂眸擦去剑上血污,那副无喜无悲、周身死寂与疲惫的模样太过不似凡人,更像是一尊正缓缓走向既定终局、随时了却人间事便消散于天地间的神祗塑像。
就连掌门将代表继承权的印信正式交予他时,他也未见欣喜。
只是漠然接过。当夜,甚至独坐峰顶,对着空茫云海喝了一整夜的闷酒。
而那位曾与他针锋相对、鸡飞狗跳的赵师兄,自那日雨夜离去后,便彻底杳无音信。
很奇怪。他在时人怨狗嫌;他走了,仙门却陡然冷清下来。
再无人高声喧哗,再无人惹祸闹腾。
赵离玄三字,很快莫名成了门中一个心照不宣的禁忌。
没了他的整个山门,都失去了鲜活的色彩。
循规蹈矩,仙风道骨,冷冷清清。
小院门边,是个新的翠竹搭就的花架。姜沉之前的小花小草,鬼灯笼、五色糖辛子、月光花,包括那一盆小葱,都整整齐齐地码在花架之上。
“这样便不用将它们留在山庄了!哎,可惜不能一辈子在戒指里生活~不然前辈你看这虎斑霞绮、林籁泉韵,又有杏雨梨云、雨条烟叶,可不是个久居避世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