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是关怀备至,一次是投石问路。
同样的问话,从嘴里说出来的感觉却大相径庭。
陈灵曦并没听出任何异样,回答的语速极快,“挺够的,上个月的工资还剩下不少。”
“那就好。”
两人的交流到此为止,周霁禾又简单嘱咐了几句,之后主动挂断了语音。
不知不觉走到了桥洞附近。
天桥的位置紧邻公园,在附近停留散步的人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心境的问题,放眼望去竟有种莫名的寂寥感。
刚打算原地折返,余光突然注意到桥洞拐角处的那道颓废侧影。
周霁禾的脚步猛地僵住,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样,机械地转过头去。
视线所及之处,恰巧将男人的姿态尽收眼底。
黑裤,灰背心,头发油腻凌乱。
左手边的地上放着几瓶啤酒和盒装饭菜,表情焦躁难耐,两指之间夹着烟头,橘色光点在空气中显得忽明忽灭。
她的齿间不自觉地颤了颤。
即便多年没见,周霁禾也能一眼就认出是他。
——“没钱就不要上那么贵的学校,一年到头花销这么大,谁养得起你啊。”
——“你他妈姓周不姓贺,老子压根没义务养你。”
男人说这些话时的神态依旧历历在目,当时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肮脏的垃圾。
周霁禾实在没办法忘记。
这是她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一眨不眨地紧盯着他。
看到他将熄灭的烟头随手扔出,拿起地上的盒饭开始大口吞咽。
下一秒,他用筷子夹起鸡腿,张嘴咬掉了上面的一大块肉。
——“就这条件,爱待待,不待就给老子滚。”
——“谁他妈允许你吃鸡腿的,这是老子买来的下酒菜。”
很多年前,宿醉的男人在清早发完一通脾气,转眼就把桌上的盘盘碗碗全部打碎。
地上满满都是狼狈。
夏季炎热,没隔一会就传来了残羹剩饭的馊臭味。
那股味道,此刻仿佛就围绕在周霁禾的鼻息间。
恶心,屈辱。
如何也散不掉。
不远处正在进食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异样。
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后,扭头准备迎上那抹充满探究的目光。
在他抬头的那刻,周霁禾逃离似的掉转脚步,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桥洞附近。
*
郁谨南到家时,室内幽暗昏黑。
正打算伸手按下镶嵌在墙壁内的吊灯开关,突然听到沙发周围传来细碎的声音。
他手中的动作微顿,对着空气缓声开口:“在家怎么没开灯。”
回应他的只有片片寂静。
似乎发现了哪里不对,郁谨南果断放弃开灯,摸黑在玄关处换好了室内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