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来。”
拒绝之干脆、之迅速。
江海生“嗷”的一声,捏着手机使劲晃:“饭桶以前那么黏你你竟然连去看它一眼都不肯,好啊好啊,我明天就训饭桶怎么咬人。”
“训吧。”沈从接受良好,“正好赔点钱给我。”
“……先不说了,我妈打电话来——哦哦哦,等下,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什么?”
“就是吴昭啊。她就是我之前说那个不让人睡觉的疯子,我还三四轮游戏都和她匹配到了一起,造孽死了。
“她真的特别神经质,刚开始还清醒,在游戏里待的越久越疯,跟磕嗨了一样,每次都要说些让人不明所以的话,有次大晚上突然发疯差点把我掐死。
“宋近歌你记得吧?就她治得了她,后来吴昭屁颠颠给人当小妹去了。结果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两个人突然就你杀我我杀你了,我怀疑这次吴昭被举报就是宋近歌干的,宋近歌不是也在那个指南上嘛。
“哎哎哎,我妈发信息催我了。妈,等下等下,我跟沈从说话呢。先不说了,挂了啊。”
“嗯。”
“叮”的一声,耳边只剩下咀嚼薯片的声音。天气还是那么热,风都不肯光顾,屋子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沈从不是很想承认,但他确实松了口气。
完全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空间会让他感到安心。
或许是从小就一个人,或许是从来不愿向他人求助的死脑筋,沈从越活越封闭。安全感只来源于自己,任何接近的东西,哪怕怀着好意也会让他不自在。说的话是一句不信的,做的事是时刻审视的,俨然一个怀疑论者。
沈从知道这样不好,特别对于真把他当朋友的人就更过分。小时候因为长相也人气火爆过,称兄道弟的一堆,但最终也没了联系。
有段时间江海生没跟他在一起,沈从就成了真正的、难以接近的独行侠,说话调笑的时候依然有,但也就那么回事。
当然,江海生和他能玩这么久自然是有他的特殊之处的。江海生倾诉欲过旺,很多时候又不太在意听者的感受,实打实的单向输出选手。而沈从不会插话,又从不同步分享自己的感受,在倾听这方面无人能敌。光从这方面来说,两人就应该是绝合适的朋友。
沈从以前也试着改过这种性格,但效果甚微。他始终相信不了任何人,就像以前每个空荡房间里紧攥钥匙、神经质般注意着各种动静的他也没靠任何人。
久违的清净。
但短暂。
谈迟抵着墙,双手插兜,头微低,渔夫帽沿把整张脸都挡住。姿势很酷。等到眼前的大门被光线完全透过,他才抬了眼,唇角一勾:“好久不见。”
光线再次被大门阻挡。
谈迟跟来郊游的一样,进了屋都不安生。这摸摸那瞧瞧,好好把玩了一把隔断上的银雕花瓶,又被玻璃制的几何摆件吸引目光,最后他捏起不远处的一包辣条:“还是这个摆件最实用,童心未泯款。”
说话的时候谈迟习惯性看向沈从,目光飘着找了会儿,才找到个正在接水的身影。
他当即走过去,语气有些夸张的受宠若惊:“想不到你还这么贴心,他们怎么能张嘴就说你冷漠呢。哎,不用接这么多,我喝……”
话音在沈从仰头喝水的时候戛然而止。
谈迟……谈迟挠了挠脖子,佯装无事发生。
沈从看他一眼,放下杯子,然后又拿了个一次性纸杯:“想喝早说啊。”他接好水,路过谈迟的时候顺手递给了他。
谈迟看着杯中浅浅一层的水位线,咬了咬牙。
不就摸了几个摆件嘛。
他随手放下水杯,坐到沈从对面的沙发上,手握成拳做话筒状往前一伸:“采访一下,对于游戏观察方式再次调整你有什么感想?”
沈从跟他对视:“你知道这么清楚,应该更有感想。”
谈迟赞同点头,“话筒”回到自己嘴边:“确实,我知道的很多哦。我还知道很多玩家都会跟着你遭殃了。”
沈从刚离开的视线又回到他身上。
谈迟往后一靠:“观察方式调整意味着难度提升,游戏不会只给一两个人单独安排游戏,人数该多就不会少。”
沈从没什么反应,游戏不做人总不能怪他。他心也没那么好,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谈迟这么说,倒显得引导心很重了。
沈从:“所以?”
谈迟耸耸肩:“没所以,我就是这么一说,话赶话了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