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雨看了看那张纸,脸色顿时从黑变白从白变绿,像是打了五色挑染盘。
“枭兄弟,签了吧,以本官做了三十年刑名的经验来看,你签了这东西,整个江南的乱象就可以结束了,是大功一件啊。”
按察使悠哉悠哉地继续品着茶,看上去完全不觉得把那张纸给枭雨有哪里不对。
吴淖看枭雨呆立的时间太长,连忙凑过去看,断断续续地念了出来:“罪臣临安知府枭雨伏阙认罪疏……”
吴淖狐疑地又看了枭雨一眼,这张认罪书上完全是枭雨自己的笔迹。
他继续念下去:“臣翔谨以戴罪之身,顿首再拜于丹陛之下:
徐琅一案,府库亏空计三百万七千两有奇。刑部会审追查,账目混沌难清。罪臣今日当坦白于圣听——此皆系罪臣一人所为。”
念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吴淖的声音都变调了:“都是你一个人干的?!我靠你什么时候干的,你都不告诉我,我还在这里和傻子一样和你说自己遇到的不平事——”
“你就是个傻子,快闭嘴吧!”枭雨忍无可忍,直接一手刀砍在吴淖的后颈上,可惜这人皮糙肉厚,完全没有被砍晕。
这封认罪书绝对不能签,这帽子太大了,他绝对不能认。
枭雨咬了咬牙,决定先晕为敬,一晕反正就签不了字了。
可惜两边随侍的人反应更快,他人还没倒下去,冰凉的茶水和掐人中的手就聚了上来,硬生生把他给疼醒了。
枭雨只得睁开眼睛。
“枭兄弟还是快认了吧,就当在任期的最后时刻造福一方百姓。”
按察使还是那副悠哉悠哉的样子,气得枭雨牙痒痒:你怎么不说我临安知府当的好好的,为什么变成在任期的最后时刻了呢?
吴淖这时候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突然开口:“枭雨,是不是你干的?”
枭雨能说什么?按察使还坐在上面呢,他说是也是是,不是也是是。
但是吴淖却好像罕见地长了脑子:“你既然不说话,那应该就不是你,你对自己做过的事情的态度一向是没什么好不认的——既然不是你做的,凭什么认?”
他挡在枭雨面前,抬头看向眼前的按察使:“长官,你我都是刑名出身,‘笔下勾决,笔下超生‘,这还是我……下官入职的第一天您告诉我的,您现在却……小心‘察狱如观火,失慎则自焚’啊!”
按察使却只是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吴淖:“吴副使,你是凭什么底气在这里和本官逞英雄呢?”
吴淖真的开始思考了,按官职他完全是按察使的下属,根本没有资格在这里对长官的事情指手画脚,他思考了一会儿,居然喊出了几个字:“家父姑苏吴氏吴诚!”
姑苏吴氏三代从官,世代入仕,是大乾有名的世家大族。
如果官职无法约束,那么世家呢?
吴淖天真地想。】
……
沉默是今晚的金陵城。
不,是今晚的全南乾。
天幕高高在上,整个金陵城都看的清清楚楚,除了金陵城之外的地方,只有某些官员或者各行各业名流等人能看到。
偏偏这里面有吴家人。
吴父吴诚心想,祖坟果然爆炸了,他错了,当年就不该逼着吴淖学习考科举最后还给他买官买到按察副使上去的。
他为什么能看到天幕,他要是看不到就好了,那就可以自欺欺人什么都没有发生了。
虽然天幕里播放的是未来,而现在确实也什么都没有发生。
【“哈哈哈哈哈——!你父亲是吴诚有什么用,别说君和都死了,你父亲当年可是花了万两在我这里买的官职——如果再这么天真下去,一会儿你来替他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