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着笑得露出满口牙齿的吴一明,发现弟弟的眼睛跟过去不太一样,眼睛里好像有了光。
而吴一明身后的宋忆晚,也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开,变成人去楼空的空屋。
理发室和理疗室紧挨着,室内是浓浓的檀香气息,闻着厚重沉实,宋茹甚至觉得比过去自己常用的玫瑰精油的香气要好闻一些。
理疗师夫妻对吴一明很好,他们的理疗店里,有一个在这里打工的远房侄女。
这个侄女年纪十八九岁,短短的头发,瘦瘦的身材,见了宋茹十分热情,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
宋茹在服务业从业十八年,是这个行当里的翘楚,观人识相、待人接物,她是行家里手。
只需要看一眼这个女孩儿,她就已经意会了这女孩儿对吴一明的心思。
于是在只剩了自己姐弟的时候,她笑着试探吴一明:“那个女孩儿看起来人不错。”
吴一明只是笑,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前几天咱妈来了。”
张淑兰?
宋茹一愣,这位二人共同的妈,当年一声不吭卷款私逃,丢下重病的吴一明凭他去死,一走就是六年,怎么又回来了?
她还有脸回来?
“你说我有这样一个妈,身体又这个样子,找谁不是耽误人家啊?”吴一明边叹气,边摇了摇头。
这倒也是。
但也没必要因为身体的原因,就放弃到手的爱情。
人生说到底,就是个权衡与取舍,或许在那个女孩儿眼里,即便是这样的吴一明,也值得她喜欢和去爱呢?
不过这说到底是吴一明和那个女孩儿之间的事情,她不能插手,她能帮这个重病弟弟的,是帮他解决张淑兰。
“她来干什么?”宋茹问。
“要钱呗,还能干什么。”吴一明摇头,冲宋茹叹了口气说:“她从我这里抠了两千块钱,不给她就撒泼打滚,赖在店里不走,我不想她耽误别人的生意。可我给了她两千块钱她还不死心,问我你在哪儿?我没告诉她,姐也千万不要联系她,跟她联系上,准没好事儿。”
宋茹当然不会主动联系张淑兰。
她拿出手机,将两千块钱转给吴一明,逼着吴一明确认收款,然后对他道:“你每周都要看医生,赚的钱还不够你自己用的,以后千万不要再给她钱。下次她再来找你,你将我的手机号给她,让我来对付她。”
吴一明被这个姐姐照顾长大,对姐姐十分了解,听见他姐这么说话,一边心里感激,一边想自己姐又在说大话了。
她能怎么对付张淑兰呢?不过就是将麻烦揽到她自己身上,不停被他们的妈吸血罢了。
一如她过去那些年做的。
可他姐现在没有工作,是个家庭主妇,养家的人是那个何向晚,他姐根本没血可以被张淑兰吸了——
宋茹从吴一明那里回去后,过了三天就是她的生日。
生日那天一大早,她发动车子,出发去东港。
人在路上,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来电的正是张淑兰。
宋茹听着陌生的声音,用了好一阵子,才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我妈”这个认知打入脑海。
“找你的联系电话真是费劲啊,吴一明那小子说啥都不肯给我,这号码还是我找你姑姑要的。”张淑兰说道。
她姑?
宋茹好几年没跟她姑姑联系过了,甚至都忘了姑姑有自己的电话号码。四年前她回去给爷爷奶奶上坟的时候,在老家偶遇自己的亲姑姑,就是那个时候被姑姑要了联系方式。
现在张淑兰费这么大的力气找自己,是又想要钱了?
“今天是你生日吧?生日快乐啊。”张淑兰对她说。
宋茹听着这句怪腔怪调的“生日快乐”,原本无波无澜的内心,泛起一股恶心,险些吐出来。
她接受不了她妈的祝贺,直接问她:“你找我什么事?是要钱吗?”
张淑兰讪讪地,显然被女儿的单刀直入给弄得猝不及防,竟然忸怩起来:“也——也不是光要钱,我也挺惦记你们姐弟的……”
宋茹直接打断她:“你想要多少钱?多了我拿不出来,我现在不工作,在坐吃山空……”
“你怎么不工作呢?”张淑兰听了这话,竟然替她着急起来,说道:“我找到你弟弟的门店,看见你的那家店被房东租给别人了,你年纪轻轻地不赚钱,就在家里呆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