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只是第一步。他漫无边际地想着,意识逐渐昏沉。
苏启明坐在床边,看着钟不晚苍白的脸,额发被冷汗浸湿,贴在光洁的皮肤上。褪去了平日温和疏离的面具,此刻的他显得脆弱也真实。
伤口需要进一步处理,尤其是后背。
苏启明定了定神,去解他外套和里面衬衫的扣子。指尖不可避免触碰到温热的皮肤和湿粘的血迹,让他的动作有些僵硬。
小心地褪下衣物,后背靠近肩胛骨处也有一道不浅的划伤,好在不如手臂严重。苏启明屏住呼吸,重新清理、上药、包扎。整个过程,钟不晚只是偶尔发出几声压抑的闷哼,长长的睫毛颤抖着。
处理完伤口,苏启明累出一身汗。他给钟不晚盖好被子,自己拉过椅子坐在床边守着。雨声淅沥,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钟不晚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眼神起初有些涣散,很快聚焦在苏启明脸上。
“醒了?感觉怎么样?”苏启明立刻凑近些,声音不自觉地放轻。
钟不晚看着他,眼神复杂,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无碍。他想撑起身,却牵动伤口,闷哼一声。
“别乱动。”苏启明按住他未受伤的右肩,“你需要休息。”
钟不晚顺从地躺回去,目光一直没离开苏启明的脸。
苏启明带着困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轻声问,“图书馆……是意外吗?”
钟不晚沉默片刻,缓缓摇头,声音沙哑:“不是意外。”
“刘流?”
“不只是他。”钟不晚闭了闭眼,“你找的事情……比你想的更深。异常只会越来越多。”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搪塞,直接承认了异常的存在。
“是因为我查了疗养院?还是那些信件?”苏启明追问。
钟不晚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看着他:“你查到多少了?”
苏启明犹豫了一下,只说:“就是上次问您的,查到苏恒,还有一位叫婉君的女士。他们和钟楼有关,对吗?”
钟不晚轻轻“嗯”了一声,“不止有关。”他顿了顿,“那座钟楼,还有我,存在的意义,都和他们有关。”
苏启明心脏一紧:“那我呢?我和这些有什么关系?”
钟不晚抬起眼看向他,目光很深,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所以,你接近我、聘用我、照顾我,阻止我查下去,都是因为这些?”苏启明的语气有些涩然。
钟不晚的嘴唇动了动,只是说:“你很重要。”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照顾你是应该的。”他微微偏过头,避开了苏启明的视线。
苏启明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刘流是怎么回事?他也是知情人?”
“他?”钟不晚声音低了下去,似乎带着点厌烦。“一个蠢货。不知道从哪听到七星钟的传说,暗中调查,还想利用你。”
他看向苏启明,“你别担心,我会解决的。”
“七星钟?”苏启明立刻抓住关键词,“是那七口小钟,还是怀表?”
钟不晚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得比我想的还多。”
他温柔地笑了笑,似乎是牵扯到伤口,又皱起眉,“只是同一套东西的不同表现形式。具体的以后再说。”
“启明,离刘流远点,暂时也不要再去找钟楼的事情了。反噬已经开始,下一次,我不一定能及时赶到。”他的语气里带着点恳切。
苏启明看着他又渗出血迹的纱布,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轻声说:“你先养伤。”
钟不晚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体力不支,加上药效上来,很快又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