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七年的九月一日,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喷出的蒸汽,在阴沉的天空下显得灰暗而无力。车厢里没有了往年的喧闹,学生们挤在包厢里,压低了声音交谈,眼神中充满了不安与警惕。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却仿佛将所有人拉向一个已知的、不愿面对的牢笼。
玛丽娅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静静地看着窗外。她怀里抱着一个看似普通的帆布书包,里面除了课本,还塞满了她利用假期最后时间准备的各类基础白鲜香精、提神剂和创伤药膏——一种不祥的预感驱使她做了这些准备。她的思绪飘向了远方,想着哈利、罗恩和赫敏,他们此刻在哪里?是否安全?那个她精心准备、塞满了物资的无痕伸展咒背包,是否派上了用场?每一次想到哈利可能正面对的危险,她的心就紧紧揪起。她只能强迫自己将担忧转化为眼前的行动,守护好这座他们共同的家园。
当夜骐拉动的马车载着学生们穿过宏伟的铁门时,城堡的异样气息扑面而来。门口不再是海格那粗犷而温暖的身影,而是两个面无表情、眼神锐利的陌生巫师,他们胸前别着魔法部的徽章,冷冷地扫视着每一个进入的学生。
礼堂依旧星光璀璨,但四张学院长桌旁的学生们却异常沉默。教授席上,变化更是触目惊心。原本属于邓布利多的中央高背椅,此刻端坐着西弗勒斯·斯内普。他穿着一身崭新的、剪裁考究的黑色长袍,衬得脸色更加苍白,眼神如同深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地俯瞰着下方。他的左右两侧,坐着两个面容冷酷、带着毫不掩饰的傲慢与残忍笑意的男女——阿米库斯·卡罗和阿莱克托·卡罗。
开学宴会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斯内普起身发表就职演说,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冰冷的毒蛇,清晰地钻入每个人的耳膜。
“欢迎回到霍格沃茨。”他开口,没有一丝欢迎的意味,“在新的学年里,某些……过时的观念将被摒弃。纪律、秩序,以及对魔法部政策的绝对服从,是你们唯一需要牢记的准则。”
他宣布了由卡罗兄妹负责推行的一系列“新教育方针”。阿米库斯·卡罗,一个粗壮、脸上带着疤痕的男人,将负责“黑魔法防御术”——他狞笑着强调,这将是一门“真正教授你们如何运用力量”的课程。阿莱克托·卡罗,一个瘦小、眼神狂热的女人,则将接管麻瓜研究,她尖细的声音宣称,这门课将“揭露麻瓜和泥巴种的真实本质,净化巫师世界的思想”。
“任何违逆行为,”斯内普最后总结,目光缓缓扫过全场,尤其在格兰芬多长桌上停留了片刻,“都将受到最严厉的惩处。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宴会草草结束。真正的恐怖在随后几天迅速蔓延。
阿米库斯的黑魔法防御术课变成了地狱。他废弃了所有防御性咒语的教学,强迫学生们练习具有攻击性和折磨性的黑魔法。第一堂课上,他就当着全班的面,用钻心咒折磨一只他抓来的护树罗锅,那小生物凄厉的尖叫声让许多学生脸色惨白,几近呕吐。他宣布,表现“优异”者将有机会加入他亲自指导的“调查行动组”,拥有监督和惩罚其他学生的权力。几个斯莱特林的激进学生,如克拉布和高尔之流,立刻踊跃响应。
阿莱克托的麻瓜研究课则成了散布仇恨的讲坛。她肆意歪曲麻瓜的历史与科技,将其描绘成愚蠢、野蛮和具有威胁性的存在。对于麻瓜出身的巫师,她极尽污蔑之能事,称他们为“窃贼”、“玷污者”,公开鼓动“纯血统”学生对他们进行“监督和纠正”。
一套严苛到令人发指的新校规被颁布:禁止三人以上的非课程相关集会;禁止任何形式的“谣言”传播(包括讨论哈利·波特或阿不思·邓布利多);禁止未经许可在夜间离开公共休息室;对教师(尤其是卡罗兄妹)的任何不敬言行,都将被视为严重违纪。
惩罚随之而来,且极其残酷。一种名为“刻骨铭心”的体罚被频繁使用。通常是公开执行的,由卡罗兄妹或其爪牙用魔杖施展一种特定的黑魔法,在受罚者皮肤上留下深可见骨、如同烙铁烫伤般的伤痕,并伴随着持续数小时甚至数日的剧烈疼痛。玛丽娅在魔药课上就曾看到西莫·斐尼甘因为忍不住为邓布利多辩护了一句,就被阿米库斯当场抓住,在门厅里被施以“刻骨铭心”,他的惨叫声在石墙间回荡,让所有围观者不寒而栗。
麻瓜出身的学生成为了重点迫害目标。他们被单独列出名单,上课时被隔离就坐,经常被无端刁难和侮辱。他们的家庭不断收到魔法部的“调查函”,任何一点“不纯”的嫌疑都可能成为被公开羞辱和残酷惩罚的理由。恐惧如同瘟疫般在城堡里传播,走廊里的笑声消失了,交谈变成了窃窃私语,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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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高压下,反抗的意志却在悄然凝聚。
一天深夜,当城堡彻底沉寂,玛丽娅按照白天在变形课上传递的、用隐形墨水写在小纸条上的指示,悄悄溜出格兰芬多塔楼。她巧妙地避开了费尔奇和洛丽丝夫人(他们如今更加嚣张,仿佛与卡罗兄妹同流合污),来到了八楼那幅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挂毯对面。
她心中默念着需求:“我们需要一个不会被发现的地方,一个可以安全集会、储藏物资、互相联系的地方……”来回走了三次后,一扇光滑的门出现了。
推开门,里面是一个与去年D。A。活动时截然不同的空间。它更小,更隐蔽,像是一个被遗忘的储藏室改造的指挥部。墙壁是粗糙的石壁,挂着几幅不会说话、也不会泄露秘密的风景画。几张破旧但还算舒适的沙发环绕着一个低矮的茶几,角落里堆着一些箱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灰尘和旧羊皮纸的气味。这里就是他们新的秘密基地——有求必应屋再次回应了他们的呼唤。
alreadyinsidewereNevilleLongbottom,GinnyWeasley,andLunaLovegood。[纳威·隆巴顿、金妮·韦斯莱和卢娜·洛夫古德已经进去了。]
纳威·隆巴顿的变化是惊人的。那个曾经有些笨拙、缺乏自信的男孩,如今像一棵在疾风中挺立的橡树。他的面容坚毅,眼神中燃烧着沉静的怒火。邓布利多的逝世、哈利他们的离去,以及眼前城堡的沦陷,仿佛将他体内潜藏的所有勇气都激发了出来。他一直在暗中联系那些不甘屈服的同学,尤其是D。A。的老成员。
金妮·韦斯莱依旧是那样勇敢果决,红色的长发像一团压抑的火焰。她失去了弗雷德和乔治在身边的闹腾(他们正在经营笑话商店,并暗中支援抵抗运动),也失去了哈利……这让她更加独立和坚韧。她在低年级学生中拥有很高的威望,并且对城堡的秘密通道了如指掌。
卢娜·洛夫古德则用她那双略显朦胧的、仿佛能看透表象的银色大眼睛观察着一切。她那独特的思维方式和对细节的敏锐洞察,往往能发现别人忽略的线索。她声称能感觉到城堡里充满了“忧忧虫”,它们以负面情绪为食,而卡罗兄妹身边尤其密集。
“我们不能让他们这样下去,”纳威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摊开一张手绘的城堡地图,上面标注了一些新的监视点和巡逻路线,“卡罗兄妹想把霍格沃茨变成黑魔王的训练营。我们必须团结起来,保护那些被针对的同学,传递消息,不能让他们为所欲为。”
“我们需要一个联络网,”玛丽娅接口,她拿出自己准备的几个小药囊,“互通消息,提供医疗帮助。我准备了一些基础的疗伤药水,但远远不够。我们需要更稳定的补给渠道和更安全的联络方式。”
“低年级交给我,”金妮毫不犹豫地说,“我知道哪些肖像可以信任,哪些密道还能用。我们可以利用这些传递纸条和少量物资。”
“我可以留意卡罗兄妹和调查行动组的动向,”卢娜用她那飘忽的语气说,“他们有时候会在吃饭时讨论下一步的计划,骚扰虻总是围着他们转,这让我能‘听’得更清楚些。而且,我爸爸教我了一些探测魔法,或许能帮我们预警。”
他们制定了简单的暗号和联络流程,确定了有求必应屋作为核心基地和物资储藏点。玛丽娅负责医疗支持和部分魔药制备(她小心翼翼地利用魔药课的机会,在斯拉格霍恩教授忧郁而默许的目光下,多准备一些原材料)。纳威负责组织高年级的抵抗力量,保护被重点盯防的同学。金妮构建低年级的信息网,卢娜则利用她的“异常”感知能力,负责预警和情报分析。
就在这次集会即将结束时,卢娜突然歪着头,轻声说:“玛丽娅,你要小心。我感觉到有一些特别的……注意力,在你周围。不是普通的忧忧虫,更像是……有人在透过一层薄薄的水面看着你。”
玛丽娅心中一凛。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个身在远方、与罗齐尔家族有着复杂联系的母亲。难道卡罗兄妹,或者他们背后的势力,已经开始注意到她了吗?这种被监视的感觉,如同冰冷的蛛网,悄然粘附上来。
会议结束,四人悄无声息地离开有求必应屋,融入城堡的黑暗之中。抵抗的火种已经播下,但在日益严酷的黑暗统治下,这微弱的火焰能否存活,仍是未知之数。玛丽娅回到寂静的宿舍,躺在床上,脑海中交替浮现哈利可能面临的险境和卢娜那句令人不安的警告。长夜漫漫,黑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