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的话,听听也就罢了。”姬如晦抽回手,淡淡一笑,“好了,不说这个。”
她看着姬抱朴,眼神变得郑重:“朴儿,你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这话我说过许多遍,今日依然要再说一次——或许我会谋算旁人,却永远不会将你当作棋子。”
“我知道的……”姬抱朴拼命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皇姐待我最好。”
他吸了吸鼻子,有些别扭又有些害羞地小声嘟囔:“可皇姐如今……分明更惦记望舒……”
这话说出口,他自己先怔了怔。
望舒出现得突然,又来历不明。与其说是对她的不喜,不如说更像一种被分去目光后的不知所措。
那股酸涩底下,藏着的更多是怕皇姐再次轻信旁人,怕多年前的旧事重演。
姬如晦正在整理奏折的手指蓦地一顿。
姬抱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瞬的失神。
他猛地反应过来,望舒现在的下落不明,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那道允许殷戈改道的圣旨。
“皇姐,对不起!”姬抱朴脸色煞白,慌乱地解释,“我……我没想害死她的!我当时真的只是觉得殷将军说得有道理……虽然我是有点嫉妒皇姐你对她那么好,但我绝对没有想害她命的心思!我那日那么说,也是怕她来历不明会害了你……”
他越说越急,语无伦次:“那个……望舒那么机灵,武功又好,肯定有保命的法子!说不定她早就逃走了,现在正躲在哪个地方等着回来找皇姐领赏呢,肯定没事的!”
姬如晦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
逃走?
在那样的激流暗涌中,在殷戈的必杀令下,一个可能受了伤、中了毒的影卫,能逃到哪里去?
思索间,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玄武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手中捧着两封密信。
“殿下,朱雀急报!”
姬如晦的眼神瞬间凝实。她几乎是立刻伸手接过了信,动作快得甚至有些失了平日的稳重。
她先拆开了温庭的信。
信纸很薄,字迹有些潦草,显然是在极匆忙的情况下写就的。
姬如晦目光急扫而过,读至前半段时,原本紧绷的肩背,极其细微地松弛了一分。
视线最终落向信末——
【……溺毙,未见尸首。】
溺毙。
这两个字像两根针,扎进姬如晦的瞳孔里。但紧接着,后面那句“未见尸首”,又把这针尖稍微磨钝了一些。
她又拆开朱雀的信。信上回报,她在明湖下游搜寻数遍,未见尸首。
信纸在手中被缓缓攥紧,随即被移至烛火上。火舌倏地卷上纸角,顷刻间便吞噬了所有字迹,只余几片灰烬飘落。
姬如晦望着那点残灰,眸色渐深。
——那人选择在此时自曝身份,分明是为了将所有人的视线,引到自己身上。
殷戈几次三番想要除掉望舒和温庭,如今望舒溺毙且背负细作之名,他应当会暂且收敛。否则使团接连出事,未免太过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