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了崔循与他的关系后,燕玓白全可以断定此物的效用。
但这几个月忙于征讨,行踪又不定,来不及说。
看她脸色逐渐红润,他还要动作,忽而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反常态地离她远了些,不如以往那样亲昵。
“城中疫病我让贺兰容去彻查了。顺便清理了几个王度安插的钉子。”
又语气不佳:“倒是你,好端端的怎么病了?”
杨柳青一向康健,燕玓白回路上突然心神不宁,却没往她生病这处联想。只以为是王度留了后手等他。
青青没在意他的小动作,笑笑,“没事。那个……我说个事你别动怒。”
燕玓白侧目,她神秘兮兮,“崔循来了,被我安排在城外等你。”
本以为这个消息会让他很不爽,未料,燕玓白面上却毫无意外之色。
“崔循不见我,绝不可能甘心赴死。”
他又何尝不是在等他。清算这一切。
外头响起亲卫的搬箱的动静,燕旳白回神,将东西取出,拢怀里给青青瞧。
整根白玉雕就的莲花灯、翡翠佛像、南红项链、黄符、水晶铃铛……七七八八的奇怪大合集。
漂亮是挺漂亮,一看就价值匪浅。
“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你拿着玩儿。”
青青疑惑着,看他又掏出根尤其粗壮的骨头,丢给早就眼巴巴看了半天的小灰。
“有事就叫贺兰容。我去去就回,要是困了,别等。”
第100章
静室比城外的逆旅还冷些。
没有崔安崔神秀贴身照顾,又时时刻刻有人盯梢,崔循这些时日独自生活很是艰难。却也学会了自己拧帕子擦脸,自己慢慢穿衣。
然独身在外月余的煎熬,丁点也不能与静室里的短短等候匹及。
崔循数着炉中香,一根,两根…第十七根啪嗒燃尽时,雕花门堪堪吱呀一响。
廊下映来一道颀长人影。那少年换下盔甲,褒衣博带,踩着天光入内。
崔循身上筋肉轻跳,待自己发现时,已然惶惶站起身。
六月,犹若六年。
他在他面前站定,个子比自己还要高些了。
朱唇,挺鼻,凤眸。两腮轮廓深刻,与他一般俊极,与琶一般美极。是这世上独一档的鬼斧神工之作。
崔循统共只见过他三回。却每每一见,都神魂茫茫,不知今夕。
他扼不住心间激荡,蹒跚几步。
“陛……不,”崔循抖着唇,嗓音嘶哑地惊人,“琅玕。”
他不过才念出这藏了一十七年的昵称,便漱漱落下泪来。
“你可知,这是我承了你母亲嘱托,为你取下的字?”
燕玓白平平觑他,俊颜未有变化。
“琅玕……?”
他呆呆望了那神色疏淡的少年,霍然想起一物,将腰上刻了宝相纹的组玉佩拎高。
“阿琅,这是,是你母亲赠我的定情之玉。我珍藏至今,只在见你时才佩戴。第一次是你六岁,那时你因毒气目盲,不曾看见,可我——”
崔循正将往事逐一拖出,便见燕玓白凤目生寒,他红唇启合,“阿姐是谁的孩子。”
崔循错愕,“阿琅?”
燕玓白抱手,视线无动于衷滑过他手中组玉。
崔循如遭当头一棒,凄凄避开他视线,“悉芳公主……未知。她当年住在庙中,不问人世。我与她相识五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