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楚袖这么说,“柳岳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他依旧道:“楚姑娘,那是个假货,我是月初被掳来此地的!”
“就是你来找颜颜商量生辰宴的那天!”
“柳岳风”被关在这里许久,牢中灯火不灭,又无天窗,他过得不知岁月,只能竭力向楚袖描述自己的悲惨遭遇。
楚袖却不相信,反问道:“你说你是柳世子,无凭无据如何取信?更遑论柳世子一直在王府之中,还主持了柳小姐的生辰宴。”
“连王爷和柳小姐都未曾置喙,你又有什么依仗,敢说自己是柳世子?”
“柳岳风”咬牙切齿,手掌不住地拍在栏杆之上,可见这些时日过得的确不如意。
“楚姑娘有所不知,将我掳来那人至今未曾露面,成天就是送些清汤寡水来。”
“虽不知对方是什么用意,但在王府之中就敢随意掳人,可见其嚣张。”
“若说要什么物件证明,委实是身上信物都被扒了个干净,拿不出个什么来。”
“我与楚姑娘见面不多,你许是不大了解我,但我们见过的每一次,我尚且还记得经过往来。”
“柳岳风”开始从头细数他们的见面次数,但显然他并不像他自己所说的一一记得,只将上次见面几人的服饰、对话,甚至是被处罚的那两个丫头都说了出来。
见对方着实是说说无可说,楚袖才转了一副面孔,先是向他致歉:“柳世子见谅,实在是事关重大,不得不处处小心。”
“倒也不是民女有多大本事,前几日去寻柳世子问询生辰礼,谁知他竟备了副黄金手钏……”
“柳岳风”猛地打断她的话语,语速飞快道:“可见这是个假的,颜颜明明说要的是蝶舞簪配套的一副头面。”
“这冒牌货万事不知,竟有胆子顶替于我!”他气愤之间却又想起柳亭曾有的嘱托,脸上阴翳乍现,灯火明暗间露出狠辣阴鸷的一双眼来。
楚袖从旁观瞧着他的神色,自然注意到了那极为明显的一顿。
她和缓了语气,似有安抚之意。
“柳世子切莫着急。”她将刻意拓印了图案的手帕取出,走到“柳岳风”身侧,为他包扎了手上因太过用力捶打而被木刺划出来的伤口。
“柳小姐还在府上等着您呢。”
赤红与翠绿的两条蛇盘绕在一起,最终两个蛇头大张着嘴,毒牙寒光凛然,正撞进有些局促低头抽回手的“柳岳风”眼里。
他蓦地愣在了那里,还是楚袖见状开口询问。
“怎么了?可是这帕子不干净?”
“柳岳风”合拢了手掌,将那盘蛇图纹压在掌心之中,口舌忽然笨拙起来,半晌才挤出一句。
“这帕子,楚姑娘是从何处得来的?”
见他问起这个,楚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前些日子在府上遇了位古怪的公子,头发只到肩胛处,又是罕见的浅金头发。”
“他与我交谈了几句,又见我手上沾了泥土,便送了这帕子。”
解释了帕子的来源,楚袖像是才发现什么,拉着栅栏靠近了一些。
“世子可是识得那人?”
“柳岳风”抬眼望着楚袖,抿了抿唇,却并未答话,而是道:“方才便想问了,楚姑娘是如何到这里来的?”
他在楚袖眼皮子底下捡起了那条由衣衫碎布系成的长绳,将方才丢出去的东西一下一下往回扯。
也不知“柳岳风”是从哪里找到的这般大的石头,与铺在地上的石砖摩擦间发出刺耳的响声,落在他言语之后,就像是一种隐形的威胁。
楚袖来之前便思考过这个问题,此时自然也不露怯。
“柳公子有所不知,今日我带着婢女去城外接人,谁想到了那户人家却未曾见人。”
“婢女前去问话不见回来,我刚一踏进院门就被人击晕了过去。”
“待醒来之时便在一处昏暗的地道之中,一路走来,这才误入了此处。”
“您瞧,那些匪徒也不知使了多大的力气,脖颈现在还隐隐发痛,八成是要留痕了。”
言语间,楚袖低垂了头,揉捏着自己的后颈,甚至因疼痛发出了几声轻嘶。
这般动作自然吸引了“柳岳风”的注意,他定睛望去,只见那宽大的领口出裸露出雪白的肌肤,可那白玉上落了一大片青紫色,瞧着狰狞得很。
看起来像是用棍棒敲打出来的痕迹,看来这人的确没有说谎。
但那人既然在抓了他之后,又费功夫将楚袖抓来,想必也是有一定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