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今日生意不错啊。”苏瑾泽拨弄着伞架上为数不多的纸伞,时不时调整着位置。
卖伞的是个年轻妇人,先前已经被差役问过一遍,此时也颇有些战战兢兢,回话都带着拘谨。
“五月份日头大,伞确实卖得快一些。”
苏瑾泽挑中了一只边缘有着细碎紫色花瓣的纯白纸伞,他自顾自地从伞架上取了下来,二尺宽的伞面几乎遮挡了视线。
“公子若是喜欢这个……”
在老板有意“破财免灾”的时候,已经把伞在手里转了四五圈的苏瑾泽伸手将伞架上的另一柄伞也勾了下来。
一左一右两把伞,这下可算是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了。
“今日在这个位置试过伞的人还有印象么?”
苏瑾泽将手里的伞放回伞架,有些无语地开口:“你这家伙,未免也反应得太快了些吧!”
腰间悬剑的男子毫无反应,只专注地瞧着老板,试图得到答案。
“像这位公子似的试伞么?”
苏瑾泽在一旁插话,提醒老板仔细回想:“也不一定是一次性试了许多伞,来了好几次也是算的。”
“又或者是从这个方向撑开伞许久的。”
他方才试伞时,撑伞的方向与日光相背,并不符合常规试伞时迎着日光的习惯,而且需要遮住那块地方,自然得多次调整才行。
“这个位置……”妇人像是想起了什么,道:“龙舟赛的时候,大家都往岸边去了,我伤了腿脚也就待在了摊子上。”
“那个时候,好像是有个小伙子在来着。”
“可还记得那人模样?”路眠拧了眉,冷峻的面容瞧着有些摄人。
妇人愣了愣,攥着衣角使劲回想,半晌才有些犹豫地说了一句。
“我记得那人穿着深绿的春衫,右手不大灵光,取伞的时候还险些砸了。”
“对!额头上还有块巴掌大的黑斑,过来的时候吓到了不少小孩子。”
妇人这话说完,腰上便被个不大的孩子抱住了。
苏瑾泽和路眠不发一言,倒是那妇人被吓了一跳,半搂着那孩子,口中连连道歉。
“小孩子不懂事,还请两位公子见谅。”说着,她便拍了拍孩子的脊背,用有些严肃的口吻道:“小吉,给两位公子道歉。”
名叫小吉的孩子探头看了两人一眼,却没说话,抿着嘴将母亲抱得更紧了。
“小吉……”
“妇人若是还能想起来些什么,往鼓乐台那边找人就好,我等就先行离去了。”路眠对孩子的沉默不甚在意,只是在得到有用的信息后告辞。
两人先走一步,楚袖则刻意落后了些,在一旁看了这对母子一会儿,果不其然瞧见那孩子支支吾吾,眼神几处瞟向鼓乐台的方向。
果然是有话要说啊!
方才那两人问话时,她便静静地待在一旁,听着几人一来一回,在心里盘算着有胆子绑柳臻颜的人。
镇北王回京尚不到半年,因着养伤的名头未曾上朝,便是世子柳岳风都醉心诗词,不曾与众世家来往。
单就这段时间看来,镇北王可算是再“安分”不过了。
她与柳臻颜交好,没少听见这姑娘抱怨自己身边被父亲放了数不清的暗卫,怕是沐浴安寝之时,梁上都有人守着。
王府暗卫比之寻常世家中养着的暗卫自然是要更机敏一些的,毕竟是从军中拔出来的人才,见过穷凶极恶的朔北鬣狗。
这般严密的保护下,柳臻颜都能被人掳走,反倒让人心生疑惑了。
而且到目前为止,暗卫并没有出面。
那便只有两种可能了。
其一是方才人流攒动,暗卫虽瞧见了掳人之事,却没来得及阻止,只能慢几步去追,一时情急,这才无人留下。
其二便是,今日带出来的暗卫中有内鬼。
不管是哪种情况,柳臻颜的处境都算不上好。
莫怪春莺着急,便是楚袖,心里也是不大安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