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舒走了出去,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慢慢跟上。
殷灿灿是第一次来傅秋白的家里,顶级的豪宅,客厅落地窗外就是内海湾,视野极佳,只可惜此刻根本没心思去欣赏。
江行舒在入口处踢掉了高跟鞋,扔掉了墨镜,窝进了客厅里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沙发里。
殷灿灿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如果对面是个正常人,她也自如许多,可是如今,她不确定。
哪个正常人会在别人婚礼上放出那种视频啊?
哪个正常人会吃那些药,被关进精神病院啊?
而且就算正常,进去关一趟出来也要不正常了吧?
她同情,却也无奈,不得不承认她应付不来眼前的场面。
她能接受她哭,能接受她闹,可是面对一言不发冷着脸的江行舒,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尴尬地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浑身长了针一样难受。
“我给到你压力了是不是?”
“啊?”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殷灿灿一时没反应过来,本能地啊了一声。
“因为我的那些经历,因为我把视频在婚礼上公开,因为招人同情,因为让人匪夷所思,所以你觉得应该说点什么来安慰我,可你又觉得我是个神经病,怕刺激到我,是不是?”
“没,没有啊。”被戳中心思的殷灿灿慌忙否认,却心虚地低下了头。
“那就好。”
“嗯?”江行舒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说,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问,我不需要同情,也不想对任何人解释,想做就做了,做完了就做完了,对我来说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
殷灿灿傻了傻,迟钝地“哦”了一声。
然而事情却不会像江行舒想象的那么简单。
人是群居动物,那就不得不为群体感受考虑。可江行舒放弃了群体,也破坏了群体规则,所以多数时候活的让人讨厌,因为她的叛逆让他们显得像个傻子。
你看,她都这样自揭伤疤了,那群人还在演天下太平的好戏。
她几乎把衣冠禽兽几个大字刻在了他们的脸上,而他们却不得不继续装下去。
人,最恨被别人当成傻子耍,可偏偏又爱把别人当傻子看。
江行舒没想那么多,她像一只鸵鸟,干了出格的事情后两眼一闭,看不见即是天下太平。
她说完话,身子往后一仰,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最讨厌跟别人做解释了,事情做出来不是为了向别人解释的,是她想做,然后她去做,就那么简单。
小时候傅秋白就常常捏着她的脸颊,笑着说她真任性。她当他是夸奖,所以从不觉得那有什么问题。
*
傅秋白这天异常忙碌,但还是先安排见了一个人。
豪华酒店的套房里,谭轩靠坐在沙发上,手上晃着一杯威士忌等着他。
傅秋白被人领进来的时候,他正品尝着蜜色的酒液,双眼紧闭,面带笑容,享受至极。见人进来先是满意一笑,问道:
“这么快就把那帮老东西安抚住了?”
语气随意,十分熟悉的样子。
傅秋白解开西服扣子在他面前坐下,鼻子深吸两口后忍不住一边伸手挥了挥屋子里的烟味,一边翘起腿道:“他们还有其他选择么?”
谭轩冷笑一声:“我就知道我没选错人,可是你好像选错人了。”
他看着傅秋白,眼神由玩世不恭变得严肃起来:“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江行舒这个女人,你最好离得远一点。”
“我没忘。”傅秋白冷眼看他。
他没有忘记当年江行舒离家出走,他着急上火四处托人寻找,最后锁定了芬兰。就在订了机票要上飞机之前,谭轩把他拦下了,顺带告诉了他当年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