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人没接这个茬:“为什么要留这么长?”
颜铃答得坦荡:“因为看起来漂亮呀。”
他没再得到更多答复,下一瞬,轰鸣声响起,颜铃闭着眼缩了一下身子。
他感觉周观熄用手带起了自己的一绺发丝,动作虽算不上轻柔,也没有弄疼他——热风温暖而舒适,颜铃逐渐适应了被伺候的滋味,将下巴搭于膝盖上,微微晃着脑袋,颇为餍足地眯起了眼。
片刻后,他忍不住透过发丝的间隙,偷偷地看向周观熄的脸。
这个视角下的周观熄看起来比平日还要高大。他手上利落动作着,没什么情绪地垂着眼,眉眼的弧度修长锋利,看起来平静而专注。
颜铃视线下滑,落在他方才被浴缸水溅湿的衬衣上,只见半透半潮的衣料贴在他身上,勾勒出的腹肌线条精悍而有力。
一个天天扫地的人……竟然可以有这样的身材吗?
颜铃难以置信瞪圆双眼,猛然收回视线。须臾后,眼神又不太安分地游移,再次悄无声息地瞟了一眼。
不知道第几次偷瞥之后,吹风机的轰鸣骤然停下,颜铃也立刻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好了。”他听到周观熄说。
颜铃抬手摸了摸干燥的发丝,飘忽的心跳也同时归于平静。
眼眶微微发沉,因为他知道,周观熄要继续和他说那件事了。
“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聊一聊。”
果不其然,周观熄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它或许会让你感到难以接受,但我希望,我们可以冷静地沟通。”
颜铃垂眼盯着地板,静了片刻后道:“好。”
“但是,在此之前,可以让我先和你说一些话吗?”他始终没有直视周观熄的眼睛。
颜铃抛出了一个问句,却并没有等待周观熄给出答案,而是径直站起身,赤着脚走到厨房,拉开微波炉的门。
他取出一盒东西,抱在怀里,回到了周观熄的面前。
“九馥糕,我其实也给你做了一盒。”颜铃抿了抿嘴,“送给大老板的那盒里,有两块其实烤得有点糊了。”
“但是这盒的每一个,都是我觉得很完美的。”
他掀开了木盒的盖子,小心取出正中央一块蓝花瓣橙花蕊的糕饼:“我最喜欢吃的是灿青花馅的,是这些花材最漂亮的一种,花瓣像蓝色的火焰,你要是亲眼看到花田,就会觉得更好吃了。”
周观熄盯着那熟悉的木盒看了片刻,抬起手,接过了花饼。
在男孩儿期冀地注视下,他咬了一口,半晌后说:“还可以。”
颜铃双手托着下巴,观察他的神情,“哼”了一声:“那就是好吃的意思,你要都给我吃掉。”
“你这个人,真是奇怪。”
他用手戳戳缀在糕饼旁的花瓣:“白大褂呢,对我好言好语,言听计从,做的却都是要榨干我的事情;但是你呢,总是冷嘲热讽,泼我冷水,说的话特别讨厌,却总是在做着帮我、教我的事情。”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在岛外,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了。”
他还是没有直视周观熄的脸,声音很轻:“在这里,我就信过你一个人,但我想……我应该是信对了的。”
他的余光瞥见,周观熄托着糕点的手像是悄然一紧,碎小的饼渣簌簌落下,无声掉在了桌面上。
颜铃没有多想,抽出几张纸巾垫在他面前的桌上:“这皮很酥,你小心点吃。”
“我知道,从一开始,你就是不情愿和我在一起住的。”他望着周观熄的脸,“我也知道,对于升职和下蛊计划,你其实也都不感兴趣,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只做着清洁工这一份工作了。”
“所以,即便现在你要搬走了,我也不会拦着你。”他认真地说,“我尊重你的选择。”
周观熄静默片刻,吐出四个字:“我要搬走?”
颜铃眨眼:“难道不是吗?”
“等等,你难道没准备搬走吗?”他惊喜一瞬,神情紧接着化作困惑:“这难道不是你想要和我说的事情吗?那你原本……是想和我说什么?”
空气凝滞,周观熄拿着饼的手始终悬在空中,始终没有开口。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这个下蛊计划,这个勾引大计——”
他看向颜铃的眼睛,答非所问道,“你真的非做不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