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中文

第三十三章 海疆迷雾与铁皮渔船（第1页）

离开杭州时，清晨的薄雾还未完全散去。吴山居后院那几丛翠竹在微湿的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无声地道别。盛知意背着一个简易的背包——里面是几件换洗衣物、一些应急药品和干粮，以及那把在鲁王宫用过、被她小心擦拭干净的短匕首。潘子虽未痊愈，但执意送到门口，那张因失血而略显苍白的脸上写满担忧。

“小三爷，小盛，海上不比地下，万事小心。”潘子声音低沉，“三爷他……吉人自有天相。”

吴邪重重拍了拍潘子的肩膀，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盛知意能看到他眼中的血丝，显然昨夜并未安眠。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将作业的顾虑抛之脑后，眼神逐渐坚定。

一路辗转。飞机掠过江南水乡绵延的绿意，逐渐被南海上方无垠的湛蓝所取代。机翼下，星罗棋布的岛屿像撒在蓝丝绒上的翡翠。盛知意靠着舷窗，望着这陌生又熟悉的景色——在她的时代，西沙是旅游宣传片中纯净的代言，而此刻，它却是吞噬了三叔踪迹、充满未知的谜域。

“紧张吗？”身旁的吴邪忽然问。他手里无意识地捏着那张写有联系地址的纸条。

“有一点。”盛知意老实回答，转过脸看他，“更多的是……有种不真实感。几天前还在铺子里和你对账，现在就要去海上找人了。”她顿了顿，轻声补充，“吴邪哥，你也别太绷着，到了地方才能冷静判断。”

吴邪扯出一个勉强的笑：“你倒来安慰我了。说起来，这次又把你卷进来……”

“是我自己选的。”盛知意打断他，语气温和却坚定，“我们是同伴，不是吗？”

吴邪愣了一下，随即那笑容真切了些：“对，同伴。”

抵达海口时，热带特有的潮湿热浪扑面而来。接机的是一个姓刘的中年司机，话不多，只是确认了吴邪的身份后，便沉默地开车。车子并未驶向市区酒店，而是沿着海岸线疾驰，最终停在了一个略显杂乱的民用码头。

“不是去宾馆吗？”吴邪疑惑地问。

刘师傅摇摇头，指向码头边一艘其貌不扬、甚至有些锈迹斑斑的铁皮渔船：“时间很紧，张先生吩咐直接上船。船马上开。”

盛知意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那是一艘典型的旧式渔船，约莫二三十米长，船体油漆斑驳，桅杆上挂着褪色的渔网。与旁边几艘稍显现代化的船只相比，它显得格外寒酸。几个皮肤黝黑的渔民正在甲板上忙碌，搬运着一些用防水布包裹的物件。

一个穿着POLO衫、面容精干的中年男人快步走来，与吴邪握手：“是吴先生吧？我姓张，是这次行动的联络人。情况特殊，我们必须赶在风季窗口期前抵达预定海域，详细情况宁小姐会在船上向你们说明。”他语速很快，带着不容置疑的效率，“这位是？”他的目光转向盛知意。

“盛知意，我朋友，也是一起的。”吴邪侧身介绍。

张联络人打量了盛知意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但并未多问，只是点点头：“请两位尽快上船，注意脚下。”

踏上摇晃的甲板，一股混合着鱼腥、铁锈和柴油的气味钻入鼻腔。盛知意稳住身形，目光迅速扫过。甲板上堆放的物资比远看时更多，除了成捆的绳索和渔网，还能看到一些形状规整、与渔船环境格格不入的金属箱被固定在角落。

“伪装需要。”一个清亮的女声从船舱口传来。

盛知意和吴邪转头，看到一个穿着干练卡其色衬衫、留着利落短发的年轻女人走了出来。她看起来约莫二十五六岁，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眼神锐利，整个人透着一股久经户外的利落感。

“我叫阿宁。”她朝吴邪伸出手，随即也向盛知意点了点头，“公司负责这次现场协调。我知道这船看起来不怎么样，”她瞥了一眼锈迹斑斑的船舷，“但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这是最好的选择。船老大是这一片的老手，设备……大部分在舱里，够用。”

吴邪和她握了手，直接切入主题：“我三叔到底什么情况？电话里只说了失踪。”

阿宁引着他们往船舱走，边走边简洁介绍：“吴三省先生以个人担保，通过我们公司借调了设备和一支五人考察队，目标是定位并初步探查一处疑似明代沉船墓。船队出发第五天，后勤与考察船失去联系。四十八小时救援窗口后，我们派船搜索，无功而返。最后确认的信息是，失踪前三小时，吴先生和两名队员已经下潜进入目标结构。”她推开舱门，“详细资料在里面。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去他们最后可能活动的四个海域搜寻，首要任务是找到确切位置，评估情况。”

船舱内空间比想象中拥挤，入口处堆满了还没来得及规整的物资：成排的氧气瓶、装有仪器的箱子、防水背包、压缩食品箱，甚至还有几把形状特殊的工具。他们侧身穿过这堆杂物，来到后舱。这里更显简陋，几张简易板床贴着舱壁摆放，床上铺着颜色可疑的毯子。空气中弥漫着更浓郁的机油和潮湿木材的味道。

一张床边坐着一个微微发福、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正就着昏暗的灯光看一本厚厚的资料。见有人进来，他立刻站起身，脸上堆起笑容，快步上前握住吴邪的手：“这位就是吴先生吧？幸会幸会！鄙姓张，弓长张，是公司特聘的顾问，主要研究方向是明代墓葬制度，尤其是海葬和沉船葬俗方面。”

他的手劲很大，吴邪被他握得晃了一下。盛知意站在吴邪侧后方，敏锐地注意到这位张顾问虽然笑容热络，但眼神却在快速扫视她和吴邪，尤其是在吴邪手指和虎口处停留了一瞬——那是在看常年使用工具留下的痕迹。

“张顾问。”吴邪客气地抽回手。

阿宁简单介绍了一下。张顾问似乎对“顾问”这个头衔颇为受用，连连摆手：“专家不敢当，大家共同研究，共同研究！只不过侥幸发表过几篇拙作，有些小小心得罢了。”他的目光又转向盛知意，带着探究，“这位小姐是？”

“盛知意，吴邪的朋友，一起过来帮忙的。”盛知意坦然答道，不卑不亢。

“哦……”张顾问拖长了音调，笑容不变，“盛小姐也是行内人？看着真年轻，不知师承哪里？研究哪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