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接过花枝,不经意触碰了一下贺正麒的手背,暖暖的。皓月飞快接过那簇花小心放到脚边的竹篮,对贺正麒福了一福:“多谢公子。”说罢提着篮子,步履轻盈的离开。
淡青色的身影消失,贺正麒还站在原地,鼻尖萦绕着紫薇花的淡香,恍然回过神来,一直以为自己不会被美色所诱惑,原来只是没有遇到中意的。他自嘲的笑了笑,转身向敞轩走去。
皓月心绪也有些微澜,那惊鸿一瞥的俊朗公子不知是什么人,真像是画中走出来的。想到听雪堂里半死不活的李景宏,都是人,怎么相差这么大?一想到李景宏,皓月心思沉了下来,现在可不是欣赏美男的时候,还有一个大难关在眼前呢!
贺正麒回到敞轩,贺紫兰眼圈微红,李景文已经先回花厅了。贺正麒也不多问,带着贺紫兰回到花厅。
一看到贺紫兰入座,李佩玉像一只花蝴蝶般飞过来,故作亲热的挽着她的手臂,打探贺正麒的近况,眼睛一个劲儿的满屋子看,可惜没看到贺正麒的身影。他安置好姐姐就去找李景文了。
李环玉看她那个样子,心中鄙夷:还嫡女呢,惦记男人惦记成这样,丢死个人!
不多时李景文和贺正麒进来,年轻闺秀们纷纷脸红羞涩的偷瞄,李环玉其实也和别家闺秀一样被他出众的外貌吸引,只是李环玉心气高,一心想要与众不同。她刻意摆出高姿态,端坐着,目不斜视,不言不语,一副清高冷傲的模样,想着这样说不定反而能引得贺正麒另眼相看。
贺正麒一心和李景文攀谈,根本没注意到李环玉。
“姐姐身子弱,稍一劳累就要卧床休息。她要是嫁人,日常操持家务,侍奉公婆对她来说都过于辛苦,更不用说生儿育女这样极度危险之事。”贺正麒完全没有注意在场闺秀们的羞怯,对李景文叹息道:“因为姐姐身子不好,这些年上门提亲的人寥寥无几,祖母和母亲因为姐姐婚事不顺,动不动就在她耳边念叨‘嫁不出去’‘累赘’之类的话,如非如此,姐姐的身体状况未必会这般总是好不了。”
李景文心头刺痛:“紫兰那样的人,风吹吹就倒了,哪里经得起这样的狠话?”
贺正麒说道:“我常年都在宫里,能躲开她们。可姐姐日日面对,也就只有我偶尔休沐回家,她才能向我吐露些委屈。”想起祖母刻薄的话语和母亲的冷漠,贺正麒恼怒又无奈:“我早就说过,姐姐往后有我奉养,一世不嫁又如何?可她们总是想起来就要数落姐姐一番,真是可恶!”
“先天体弱,难道是紫兰愿意的吗?分明是你父亲病弱导致的,亲生祖母,亲生母亲,竟然不肯怜惜体恤。”李景文无法理解贺家这对婆媳,说道:“我真是不明白你家,若说是因为紫兰身子弱,又是女孩,在你们家不受重视。可你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天资又高,怎么也不被疼爱?你自幼喜爱兵法骑射,分明是天生将才,可方姨娘偏要逼着你习文,要你参加科举考功名。每次发现你沾染兵法书目就打,你也是个犟脾气,越不让你干什么你就越要干,方姨娘发现一次打一次。做贺家的孩子,真是苦不堪言。”
贺正麒想起小时候被责罚,沉默片刻,看向远处摇曳的花影,这些沉重的回忆他只想彻底淡忘。忽然那个像紫薇花一般艳丽中带着纯净的姑娘闯进脑海,贺正麒立即心胸开阔,心情好了起来,向李景文询问道:“方才你和我姐姐见面,我在那边花木小径看到一个姑娘,很是标致,看穿着应该是府上的丫头。”
李景文惊讶的问道:“还能有姑娘能引起你的注意?还是个丫头?”
贺正麒笑道:“你知道她是谁的丫头吗?相貌非常出众,李家小姐加一块都未必比得过。”
李景文立即说道:“是皓月吧!家里丫头们,就数她最美貌。”看着贺正麒欲言又止,李景文带着一丝惋惜说道:“她是大嫂的陪嫁,从董家过来的。只是。。。。。。她已经被定给李景宏做妾了,等李景宏伤好了,就送进他房里。”
贺正麒心头一窒,像被块巨石压住了似的,闷得透不过气来。那样娇美又水灵的姑娘,竟然要被李景宏那头肥硕丑陋,野蛮粗暴的猪头糟蹋!一股莫名的愤怒与恶心笼罩住他,清俊的容貌瞬间沉了下来。
李佩玉一个劲儿贴在贺紫兰身边,不能大庭广众之下去贴着贺正麒,粘着他姐姐也是好的。贺正麒看着李佩玉挽着贺紫兰的手臂,想到李佩玉是李景宏的妹妹,只觉得一股邪火在胸口乱窜。
花厅里,各家公子小姐吟诗作对,品评书画,谈笑风生。李环玉一心想靠才艺引起贺正麒的注意,可她搜肠刮肚也想不出像样的句子。情急之下想起皓月从前给她捉刀代笔,悄悄示意一旁的素云去找皓月。
皓月正在听雪堂思索着该怎么把李景宏的病症彻底诱发出来,可脑海里时不时就冒出紫薇花树下那张俊朗的脸,回过神来,脸颊竟然有些微微发烫。她摇摇头,想什么呢,人家是府上贵客,自己呢?现在只是个丫鬟,还有个大难关在眼前,如果跨不过去,恐怕就此殒命。哪里还有功夫去想别的?
不多时,素云急匆匆跑进来,找皓月说明来意。皓月心中嗤笑:这位小姐怎么这么理所当然?谁都欠她的吗?
素云见皓月似乎不大情愿,说道:“皓月姐姐,求求你了,我要是交不了差。。。。。。三小姐会狠狠的罚我的,求求你了。”
皓月也了解李环玉的脾气,向来不拿丫头当人,素云的哀求让她心软了。
“题目是什么?”皓月问道。
一看皓月松口,素云急切的说道:“《孤寂》。”
皓月心头微震,这题目怎么跟她现在的心境这般契合?她提笔,只略略思考,一首诗作便落于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