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氏也多少了解一些李景文的脾气,过去也曾经想给些好处换取李景文对女儿好一些,李景文次次都冷言拒绝。被小辈下面子好几次,万氏想起来也一肚子火气,不耐烦的对女儿说道:“你都是嫁出去的人了,还什么事都找娘?你弟弟还没有娶亲呢?这桩大事没有结果,我哪有心思管别的?你做姐姐的,一点都不知道为娘家,为你弟弟分忧。”
这次来李府,万氏是有一件事要找小姑子商议,事关儿子的终身,她这时候没有心思给女儿想法子。
徐舒莲不在乎的说道:“弟弟房里那么多姑娘,只要把她们的避子汤停了,还怕没有子嗣?”
“生了也都是庶出,不成体统!”万氏想到自己的一儿一女就觉得心累:“今天来的各家千金不少,你要是有孝心,就替我们多看看,帮你弟弟快点落实终身大事。”说着在徐舒莲手上拍了拍,说道:“我还有事要找你姑姑,你的事等会儿再说。”她看到徐氏又回到了花厅,丢下女儿走了出去。
徐舒莲愤恨的看着母亲离去,都不管我是吧?行!
万氏刚走到小姑子身边,还没说两句话,就听见一阵小小的骚动。贺家老太太带着孙子贺正麒,孙女贺紫兰到了。闺阁小姐们的视线,都被贺正麒牢牢吸引。
他身高八尺,挺拔如修竹,虽然看着清瘦,但是步伐沉稳,肩背线条流畅有力,显然是常年习武练就的结实筋骨。面如冠玉,剑眉斜飞,眼若寒星,深邃明亮,鼻梁高挺,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弧度。无可挑剔的俊美中糅合着久居宫闱养出的沉稳贵气。
贺正麒甫一出现,如明珠耀世,夺走了满园子的光彩,李佩玉在徐氏身后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膛,许久不见,贺正麒似乎比从前更加俊秀耀眼了。
徐氏心底的轻蔑依旧,长得好又怎么样?在学宫出类拔萃又怎么样?不过是个丫鬟生的,这点说破大天也改变不了。
贺家老太太年轻时和李老太太是故交,徐氏强行堆出笑脸,上前引贺老太太到花厅里,与李老太太坐在一起叙话。贺老太太身形干瘦,长年寡居让她眉眼满是刻薄,此刻在别人家多少收敛了些。李佩玉刚想靠近贺正麒就被母亲一个眼神制止,只能退回到母亲身后。
李老太太难得从她的小院里出来,与贺老太太寒暄了几句,看向坐在祖母身边的贺紫兰,她的脸色比赏春宴那天相比更加苍白一些,整个人看起来病弱娇瘦。
“紫兰丫头的亲事可有了着落?”李老太太慈祥的笑道。
贺老太太闻言,脸色顿时沉下来,声音干哑,语气刻薄冰冷:“亲事?哼!白白生了一副好皮囊,身子弱得像纸糊的,三天两头病病歪歪,谁家愿意娶这样的病秧子?我们家这么多年在她身上不知花了多少银钱,无数名贵药材喂进去养到这么大,还不知要被她拖累到什么时候!”丝毫不像在说自己的亲孙女。
贺紫兰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一旁的贺正麒连忙低声安慰。
李老太太连忙打圆场:“老姐姐言重了,姑娘家身子弱些也没什么,好好调养就是。所幸麒哥儿身强体健,将来也能照应姐姐。”
贺正麒恭敬道:“李老太太说的是,姐姐不嫁就不嫁,将来我养她一辈子。”声音清朗,轻轻几句话就让人莫名心安。
“你给我闭嘴!”贺老太太瞪着孙子:“你也是!进了宫翅膀就硬了,我这个老太婆说的话,你一个字也不听,主意大了,没人管得了你了是吧!”话语带压迫感,威胁似的压向贺正麒。
贺正麒神色如常,丝毫不在乎,他端起手边的茶杯,自顾自的喝着,对贺老太太的话语仿佛没听见一般,喝茶的姿态中还微微透着些轻蔑。
贺老太太刚要发作,被李老太太及时打断:“麒哥儿,我家文儿小时候有幸得了学宫亲使青眼,也被选进学宫待了几年,跟你一同念过书。你们一向交好,他今天可是等你许久了,你们年轻人陪着我们老太太说话也无聊得紧,快去找他叙叙旧吧。”
贺正麒起身对李老太太行礼,笑意真切:“多谢老太太,姐姐也多日没有出门,正好跟我一起走走,去透透气。”说着跟贺紫兰交换了一个眼神。
李老太太赶紧说道:“是了是了,快去吧,去外头好好玩玩。”
贺紫兰对两位老太太福了福身,转身跟着弟弟离开,不管去哪里,只要离贺老太太远点就好。
看着姐弟俩离去,李老太太送了口气,对贺老太太劝道:“老姐姐,孩子们都大了,你呀,别总是这么疾言厉色的。”
贺老太太语气森然:“一个个的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就能爬到我头上了,孙女日日在眼前也就罢了,贺正麒自打十岁就进了宫,在那个小贱人身边长大,也不知道被她教了些什么?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
李老太太乍一听见“小贱人”三个字,马上明白过来说的是谁,低声提醒道:“老姐姐,可不能这么说,她现在。。。。。。可是三妃之一,虽然是在你手下长起来的庶女,可如今大不相同了,何况她还有四皇子这个儿子,再也不是看你脸色的小庶女了。”
贺老太太想到这个就生气,甚至觉得皇帝不长眼,怎么就能宠着她,让她生了皇子呢?
李老太太觉得这个话题实在危险,感叹道:“说起来,要不是我家二儿媳把她的陪嫁丫头送给你们家做少爷通房,这才有了兰姐儿麒哥儿这对龙凤胎,那丫头还着实是有福气的,肚子争气。”
提起贺正麒的生母方氏,贺老太太脸色更加阴沉刻薄:“一个丫鬟,到现在话拎不清自己的身份,天天念叨她那早二十年前就被抄家,连骨头都烂透了的娘家,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天天净想着给娘家平反,我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全家从孙儿孙女到儿媳,都被贺老太太贬低了一通。李老太太心下无奈,家里有这么一个刻薄尖酸的老太君,难怪贺正麒每月休沐宁愿去住客栈都不愿意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