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儿冷笑一声,毫不畏惧她怨毒的目光:“姐姐这么激动干什么?我不过说了几句提醒姐姐的实话,怎么就坏你命格了?难道姐姐这‘凤命’是纸糊的?几句话就给扭转了?”
论起吵架骂人,菱儿在王四娘十几年的刻薄言语和棍棒底下长起来的,许如瑛这样温室娇花根本不是对手。菱儿每句话都诛心,专门往许如瑛最怕,最心虚的地方戳。
许如瑛被噎的眼前发黑说不出话,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顶撞和羞辱,有祖母庇护的皓月都从没有当面辱骂她是“蠢货”,现在被这个她打从心里瞧不上的“贱奴”折辱。她最愤怒的是菱儿竟然敢质疑她最引以为豪的“凤凰命格”!这简直是挖她的命脉!
“明珠!宝珠!给我上去掌嘴!狠狠的打!直到她求饶为止!”许如瑛尖声嘶叫道。
两人早就摩拳擦掌,一得令就迫不及待的扑上去,明珠身量高一些,扬手就朝菱儿的脸颊狠狠扇过去。菱儿在厨房干了多年粗活,吵架厮打是家常便饭,一根线一块布都要争抢。明珠这样在小姐闺房里娇养的丫头在菱儿眼里不过是一盘菜,菱儿侧身一躲就避开了明珠的巴掌。菱儿抬手狠狠揪住明珠的发髻,用力往下一拽!
“啊!!!”明珠痛得杀猪般嚎叫,发髻散乱,珠翠掉了一地,被菱儿拽得仰面倒在地上,狼狈不堪。
宝珠尖叫着上前帮忙,菱儿抬脚揣在她腹部,宝珠被一股重力冲击得往后摔了过去,撞在许如瑛身上摔成一团。菱儿一把拽起明珠,把她往宝珠那边一扔,刚刚爬起来的宝珠正在搀扶许如瑛,被扔过来的明珠又一次撞翻在地。
许如瑛有生以来从没这么狼狈过,气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她手忙脚乱的爬起来,顾不上鬓钗散乱,语无伦次道:“你这个泼妇!你这个贱婢!来人!把她给我捆了!我要亲手教训她!”
明珠宝珠不敢再靠近菱儿,又不敢不听许如瑛的命令,正在犹豫之际,门口传来一声难以置信的厉声喝止:“这是干什么呢?”
安国公许桓和邱氏双双脸色铁青的出现在门口,邱氏目呲欲裂,她最疼爱的心肝宝贝许如瑛,云鬓凌乱,气得脸色发白;明珠宝珠明显刚刚被人打了,两人都一身狼狈的坐在地上;菱儿却好端端站在那里,眼神桀骜,全身上下满是挑衅!
“母亲!”许如瑛像见到救星一般扑进邱氏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女儿不过是想教会妹妹家里的规矩,她不但顶撞我,还动手,你看她把明珠宝珠给打的。。。。。。”她泣不成声的说道:“这些也就罢了,她还诅咒我,说我将来做不成皇后,只会给家里丢人!”
邱氏看到许如瑛委屈的模样,火气直冲天灵盖,她没有儿子,一心指望大女儿将来成为皇后,她才能扬眉吐气,才能踩下祝姨娘母子三人。菱儿竟敢直戳她命门!她几步冲到菱儿面前,扬手就要打!
“住手!”许桓声音低沉威严,目光锐利的扫过两个女儿,在菱儿倔强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她长得太像邱氏年轻时候了,脸上神情又和自己如出一辙。她果然是亲生女儿,许桓心下一软,对邱氏说道:“孩子才刚回来,什么都不明白,你好好说就是,做什么动不动就打?”
许如瑛惊讶道:“爹爹,她欺负我!”
许桓说道:“什么欺不欺负的?她才回来!欺负得了你?这是你妹妹,从小受尽了委屈,你做姐姐的自然要多担待一些!”
“老爷!”邱氏不甘心的向许桓说道:“你看看这孽障!一回来就闹事,竟敢对长姐动手,还敢诅咒她,这种粗鄙无状的孽障,就不该接到京城来,就该把她扔在老家自生自灭!”
“行了!”许桓目光复杂的看着菱儿,审视了好一会儿,沉声道:“孩子从小受苦,难免脾气大些,往后慢慢教就是了。”他顿了顿,对邱氏说道:“孩子既然回来了,就是许家正经的二小姐,菱儿这名字太随意,往后。。。。。。”他看向菱儿说道:“你往后就随你姐姐的名字,叫如菱。亲朋好友要是问起,就当皓月从来没有存在过,也没有过什么掉包,跟着老太太在老家的一直是如菱。”
许如菱?听起来确实是姐妹的名字,可“菱”字是野草的意思,就算回了父母身边,他们都懒得费心思给她重新取一个寓意好点的名字吗?菱儿手脚冰冷,一言不发。
“多给她找几个女师,这个年岁学诗书太晚了些,至少要识字啊。”许桓对邱氏吩咐道:“你要多费心,她怎么说也是你十月怀胎生的。”
邱氏狠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说道:“老爷放心,我知道了。”
许如瑛满心不忿,听这话就是父亲要放过她!这时候又不好驳斥父亲,她眼神恶狠狠的钩在菱儿身上,日子还长,慢慢来!
菱儿得了新名字,许如菱,许家如同野草一般的女儿。这个名字时刻在提醒她,在这里,亲人不是依靠,她是生母的杀子仇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见第一面就被姐姐针对。屋里分明温暖如春,菱儿却觉得比外面的冰天雪地还要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