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比肉体创伤更难以愈合的,是脑海中的空洞。
他试图回忆师父教导他,如何将灵能完美融入“封魂相机”快门声中的那个关键技巧。
那个他曾练习了成千上万次,早已形成肌肉记忆的灵能谐振频率。
记忆的画面还在,师父严肃的表情,相机的触感……
但那个最关键、最精妙的“频率”本身,消失了。
如同被最精准的橡皮擦抹去,只留下一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空白烙印。
这是“渊”吞噬记忆后,留下的冰冷代价。
他的眼神依旧锐利如鹰隼,扫视着黑暗。
但偶尔,在那锐利的深处,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瞬间的茫然与空洞。
那是记忆被硬生生剜去后,灵魂下意识的颤栗。
时间在死寂与压抑中缓慢流逝。
应急灯惨白的光芒在泵房内摇曳。
将三人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在锈迹斑斑的墙壁上。
如同三只被困于牢笼的幽灵。
时间在死寂与压抑中缓慢流逝。
后半夜,阿哲的高烧似乎退去了一些,陷入了一种相对平稳的昏睡。
陈知微却依旧无法入眠。
她抱着膝盖,坐在冰冷的角落里,仿佛想将自己也缩成一个不被注意的谜团。目光落在许砚挺拔却莫名透着一丝孤寂的背影上,那背影是此刻唯一能隔绝她与外面无尽黑暗的壁垒。终于,她鼓起残存的勇气,声音轻得仿佛会被黑暗吞噬:
“师兄……白主说的,是真的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如同绷紧到极致的琴弦。
“我的‘自我意识’……真的是让这个世界加速崩坏的‘不稳定奇点’?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这句话仿佛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
将自己定义为“灾难源头”的沉重负担,远比任何物理伤害都更让她痛苦。
许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
来了,这个他预料中、却又希望她永远不必问出的问题。
真相?
那个关于“梦境”与“现实”的残酷真相。
此刻若和盘托出,无异于在她濒临崩溃的世界观核心引爆炸药。
她需要的不是另一个足以让她存在根基彻底瓦解的“事实”。
而是一个能让她继续存在、继续战斗的“理由”。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转过身。
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让自己的视线与她齐平。
在那双总是燃烧着战斗火焰的眸子里,此刻映照出的,是她苍白而惶恐的脸。
他没有说“不是的”、“别多想”之类空洞的安慰。
那些话语在世界的恶意面前太过轻飘。
他只是伸出手,用他那只有力而温暖的右手。
紧紧握住了她冰凉、甚至有些颤抖的手指,用掌心的温度传递着无声的锚定。
他引着她的手,带着一份不容置疑的坚定。
指向这个被她的幽蓝光芒温柔笼罩着的小小泵房。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