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猛嘴角扯出一个略带讥讽的弧度:
“官方承包商?呵……他们的秩序,是建立在无数条条框框和资源配额之上的。每个行动都需要报备,每个收获都要上缴大部分,甚至……他们背后的某些势力,研究的兴趣远大于拯救的兴趣。
我们渡鸦,更像是一群不服管束的‘野狗’,只相信自己咬住的东西,也只对自己认定的目标负责。我们追求的不是积分和等级,是真相,是失控背后的根源,哪怕手段不那么光明。”
许砚目光微动。
张猛的话印证了他的一些猜测。
渡鸦是一个独立且目标可能更纯粹的组织,游离于主流体系之外,这也解释了为何他们会出现在数据港这种官方力量可能尚未完全掌控的险地。
“我叫许砚。看来,我们追求的东西,有部分重合。”许砚淡淡道,“至少,在弄清楚这些‘规则’是什么上。”
“许先生,据我们了解,e级凭本能,d级……已经开始触碰‘规则’。”张猛重复并深化了许砚之前的判断,语气沉重,“这是我们用命换来的情报。它们的力量核心,不再是杂乱的能量,而是一丝残缺的‘概念’或‘执念本源’。刚才那个,擅长的是‘寄生’与‘伪装’的规则。这完全颠覆了我们以往的认知。”
许砚没有否认。
张猛能迅速理解并接受“规则”的概念,说明渡鸦本身对此已有触及,只是缺乏系统性的认知。
他将渡鸦的定位和理念记在心中,这或许是未来可以利用或合作的力量。
随着众人深入,环境的恶化超乎想象。
空气中开始飘荡着肉眼可见的、色彩诡异的能量絮流,触碰到皮肤会带来针刺般的痛感,甚至短暂扰乱思维。
脚下的地面时而坚硬,时而如同泥沼,需要耗费极大精力才能通过。
“注意左侧第三排机柜阴影!”许砚突然低喝。
几乎在他出声的同时,那片阴影中猛地射出数道由纯粹恶意凝聚而成的黑色尖刺,速度快得惊人。
渡鸦队员们反应极快,能量步枪瞬间开火,幽蓝的光束与黑色尖刺在半空碰撞,湮灭,发出滋滋的声响。
然而,仍有一道漏网之鱼,直射向队伍中负责技术扫描的队员。
许砚甚至没有回头,左手向后一挥,一张蚀灵符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飞出,在与黑色尖刺接触的瞬间化作一团旋转的幽紫电芒,将其彻底绞碎。
“谢谢!”
那名队员惊魂未定地道谢,看向许砚的眼神更多了几分信服。
许砚没有回应,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锁在前方一片极不稳定的区域。
那里的空间仿佛一面被砸碎的镜子,无数裂痕中折射出扭曲、怪诞、毫无逻辑可言的景象碎片。
燃烧的孩童玩具、倒悬的摩天大楼、无数张无声尖叫的嘴巴……
更令人心悸的是,一阵阵如同来自深渊彼岸的、混合着极致痛苦与癫狂笑意的低语呢喃,正从中不断渗出,撩拨着每个人理智的弦。
“空间褶皱……规则乱流已经实质化了。”许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这种地方,是现实与虚妄的绞肉机,要么孕育着超越理解的恐怖,要么……就藏着这个世界为何变成这般模样的、血淋淋的真相。
“阿萍……是阿萍!”老赵突然像是被电流击中,身体剧烈一颤,枯槁的手指死死抓住胸口仿佛要掏挖什么,浑浊的双眼爆发出骇人的光芒,死死盯着那片扭曲区域的边缘,“我感觉到她了!她的灵能标记……很弱,非常弱,就在那后面!她一定在等我!”
众人循着他近乎癫狂的视线望去,只见在光怪陆离的扭曲边缘,一片仿佛被无形之力撕扯下的、带着渡鸦标记的布料碎片,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上面依附的灵能反应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异常清晰地指向老赵的妻子。
队长张脸色剧变,一把按住几乎要窜出去的老赵:“老赵!冷静点!看清楚那是什么地方!那标记……”
“那标记太‘干净’了。”许砚冰冷的声音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
“什么?”老赵猛地扭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许砚。
“一个在规则乱流中挣扎、甚至可能被吞噬的人,”许砚的目光如同手术刀,剖析着那片区域每一丝不协调的能量波动,“其灵能标记应该充满混乱、撕裂感和各种负面能量的污染,如同被投入绞肉机的血肉。但这个标记,”
他指向那块布料,“虽然微弱,其结构却过于‘完整’和‘纯粹’,仿佛被某种力量精心剥离、提纯过,只保留了最核心的识别特征。这不像是一个求救信号,更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散发着信息素诱饵的捕兽夹。”
他的话让所有人如坠冰窖,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仿佛是为了嘲弄他们的理智,印证许砚最坏的猜测,那片破碎的空间褶皱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开始剧烈地、不自然地荡漾起来。
光影扭曲汇聚,一个“人影”缓缓地从中“浮”现。
那确实是老赵妻子的轮廓,穿着她标志性的改装作战服,甚至连她颈侧那道熟悉的旧伤疤痕都模拟得一丝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