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中文

第 31 章（第1页）

“奇怪，刚才还没这么亮。”克莱恩停下动作，疑惑地走到窗边，抬手推开半扇窗户。晚风带着刺骨的寒意涌入，半空原本遮蔽月色的阴云和薄雾已然散去，一轮比半圆略丰的红月正悬在天幕，边缘泛着不祥的光晕。更诡异的是，那月亮的轮廓竟在飞快丰满，短短一两秒的时间里，就从残缺的弧线膨胀成完美的圆形，赤红如血的满月骤然占据了夜空的核心，将大地都染上一层妖异的血色。

“血月？”莉莉看着照映进室内的血色月光，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指尖悄悄攥紧了裙摆。她能清晰感知到那月光中潜藏的恶意——堕落母神的视线正透过血月锁定克莱恩，如同毒蛇盯着猎物。可她只是抿紧嘴唇，没有像上次那样立刻调动力量，毕竟有着屏障的存在，这些外神还没办法降临于此，她也不必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强行去遮蔽克莱恩的痕迹，脑海里反复回响着一个念头：要小心再小心，隐蔽再隐蔽，不能被活着的神明发现，还不能被……还不能被谁发现？

莉莉突然怔神，大脑的呓语声猛然倍增。她为什么会畏惧被发现？当她下意识想要思考时，这个念头却如同被潮水冲走般，瞬间消逝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阵莫名的心慌。她用力晃了晃头，试图驱散那股混沌感。

克莱恩正疑惑着血月的提前，就在这时，一阵微弱却清晰的祈求声穿透了血月的屏障，传入他的耳中：“……救我……请救救我……”那声音蕴藏着极大的痛苦，带着濒临崩溃的颤抖，克莱恩侧耳倾听片刻，只能确定是一位女士的声音，却分辨不出具体方位。

“我去一趟盥洗室。”克莱恩想着此刻正好处理这突发状况，丢下一句话便疾步离开，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莉莉的异变——她的影子已脱离身体的束缚，变成一团扭曲膨胀的灰黑色雾气，边缘生出无数蠕动的肉芽，正朝着窗边缓慢蔓延，散发出贪婪的，不属于此世的恐怖气息，仿佛要将血月的光芒吞噬。

但在克莱恩转身踏入盥洗室之后，莉莉却感觉心脏猛地一跳，打断了她身上的异变，影子迅速回缩到了她的身下，恢复了正常的轮廓。

“呼……”她抬手按住胸口，熟悉的刺痛感比前几次更加强烈。她皱紧眉头，直觉告诉她，自己的异常必然与克莱恩有关，但具体缘由仍像笼罩在迷雾中，无从知晓。

她蜷缩在沙发上，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臂弯里，安静地等着克莱恩，指尖偶尔还冒出一点小小的黑色肉芽，又被她碾碎为尘埃，而后消散在空气之中。

当克莱恩从盥洗室出来时，他顺手打开了客厅的灯，暖黄的光线驱散了残留的阴翳。映入眼帘的是莉莉蜷缩在沙发上的身影，她一言不发，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神放空望着地面，此刻的寂静与刚才打闹的欢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克莱恩有些不好意思地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刻意找了个话题打破沉默：“莉莉，你知道‘门’吗？”

听到声音，莉莉才缓缓抬起头，眼神从空洞逐渐变得清明。她眨了眨眼，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仿佛在奇怪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学徒途径的序列0？”

克莱恩心里一惊，他只猜测“门”先生序列不低，却从未想过对方竟可能触及序列0的神位，连忙追问：“序列0是不是就是真神了？”

莉莉点点头，指尖在膝盖上轻轻点了点，补充道：“算是吧，不过还需要一些其他的东西才能称得上是完整的真神，不过目前已知的真神里没有‘门’哦，不过有一个无限接近真神的人——伯特利??亚伯拉罕，不过他早就被放逐到星空之中啦。”

克莱恩暗自思忖，这个“门”先生或许极有可能就是莉莉所说的伯特利·亚伯拉罕，他追问到：“被放逐到星空之中？为什么？被谁放逐的？”

莉莉的脸颊突然鼓了起来，像个装满馅的包子，她抿着嘴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委屈又坚定：“不能说。”

克莱恩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瞬间了然——又是涉及到活着的神明了。他沉默片刻，话锋一转，抛出了真正想问的问题：“那你对神明的看法呢？就是对于正神和邪神的看法。”

其实他更想问莉莉对非正神的态度，毕竟他在灰雾之上扮演的“愚者”，既不属于七大正神，也算不上传统意义上的邪神。虽然莉莉平时没表现出明显的信仰倾向，但如果她是绝对的正神拥护者，那他拉莉莉进入塔罗会的想法，恐怕就要暂时搁置了。

莉莉听到这个问题，语气满不在乎地答道：“祂们两者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很标准的界定，说白了，谁赢了谁就是正神而已。”她顿了顿，举例补充道，“哪怕是现在被称为邪神的真实造物主，在第四纪元的时候，也没人敢喊祂邪神。”

听到莉莉对正神与邪神的界定，克莱恩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看来莉莉并非正神的拥护者，这无疑为后续邀请她加入塔罗会扫清了关键障碍。悬着的心刚放下，他又被莉莉随口提及的历史吸引，眼神里满是好奇：“真实造物主在第四纪元里居然是正神吗？我之前只听说祂是邪神，从未想过祂还有这样的过往。”

“嗯。”莉莉点点头，语气平淡，“祂当年扶持‘黑皇帝’所罗门，帮他建立了所罗门第一帝国，统一了整个北大陆，那时候祂可是实打实的正神之一。”她顿了顿，语速陡然加快，一口气把后续的历史快速说完，“后来黑皇帝被六神联手击败，本以为彻底消失了，结果又复活了，还参与了四皇之战，打输了又死了。那场仗打完，就只剩一个冥皇，最后还疯了。之后六神变成七神，冥皇也没了，真实造物主则被封印起来，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说完，她还嫌不够，又补充了一句：“总的来说，第四纪元蛮混乱的，用‘天使满地走，半神多如狗’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比现在的贝克兰德乱多了。”

一千多年的复杂历史，被莉莉几句话就概括得明明白白，简洁到近乎潦草。克莱恩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之前查遍各种残资料，都没理清第四纪元的脉络，结果莉莉轻描淡写就讲完了。他只能干巴巴地回应一句：“居然是这样的吗？感觉比戏剧还离奇。”

莉莉没再接话，只是站起身，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克莱恩，这么晚了，你该去休息了。明天还有事情要做，总熬夜对身体不好。”

克莱恩以为是莉莉自己困了，连忙点头：“好，我马上就去休息，你也早点睡。”他说着，起身离开客厅，两人分别回到各自的卧室。

但克莱恩回到房间后，却没有着急入睡。他坐在书桌前，打开台灯，从抽屉里拿出纸笔，笔尖悬在纸上，思绪却飘得很远——莉莉的存在太过特殊，失忆却知晓无数秘辛，能力诡异又强大，这样的人，让他忍不住想起了阿兹克先生。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动笔写信：“尊敬的阿兹克先生，又有一段时间没给你写信了。我这段时间过得还不错，成功晋升了序列7‘魔术师’，掌握了一些新的能力，在贝克兰德的生活也逐渐稳定下来。”

写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笔尖在纸上顿了顿，继续写道：“我这段时间认识了一个奇怪的女孩子，她名叫莉莉。有些巧合的是，她也失忆了，记不清自己的过往，却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隐秘知识，甚至连神明之间的争斗、遗失的历史都如数家珍。她很可爱，也很活泼，是一个非常让人喜爱的女孩子。”

最后，他写下自己的期盼：“我希望你能来见见她，或许你能从她身上发现一些关于失忆的线索，也或许你们能彼此交流，找到更多关于过去的答案。”

写完信，克莱恩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重要信息，然后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那枚阿兹克铜哨。他握住铜哨，轻轻一吹，无形的灵性弥散开来，却没有任何的声响。

片刻后，地面微微震动，一道白骨组成的信使从地底缓缓升起，空洞的眼眶看向克莱恩。克莱恩将信件折好，递给白骨信使，看着它接过信件，重新沉入地底，消失不见。

而在二楼，莉莉正平躺在床上，当白骨信使出现的瞬间，她眉头微蹙：“死亡的气息？”她的感知顺着那股气息向下探查，却发现那道存在对克莱恩没有丝毫敌意，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亲近感。确认没有危险后，莉莉不再关注，将感知收束回来，重新闭上双眼，假装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