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媛感到有些慌乱,站进位子里翻开书,满页的文字密密麻麻她看不真切,完全聚焦不到任何一个字上。
读完一页,七七借着书本的遮掩探身过来说话:“莫媛,娄子凊之前问过我们宿舍的洗澡顺序,我不知道他搁这儿等着你,抱歉哈。”
莫媛迟缓地眨眨眼睛,握紧手里微微发热的东西。
那不是我撒谎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可是他不当场揭穿我……
七七关切地低头看莫媛的表情:“你没事吧?娄子凊刚才的脸色很差,应该是担心你又生病。有话好好说,他对你最多的就是耐心,肯定不舍得生你气的。”
“没……”莫媛想再次解释一遍她和娄子凊的关系,碍于班主任在后门站岗,最终丧气地摇摇头,从糖果匣子里翻出两颗水果糖递过去。
七七一脸了然如心拍着胸脯回应:“我知道知道,你们没谈!”
……没谈啊。我该怎么解释大家才能相信我跟他之间没在谈恋爱啊!
晚读结束,班主任照例又来班里巡视一圈。见班里大部分女生披着湿漉漉的头发不禁皱眉,让靠窗的同学都关上窗户,只留前后门开着。
原本是可以偷偷开空调的,但是有人利用开空调的时间关上门在班级里给手机充电,加上全天开着费时费电不好统一管理,校领导勒令禁止开空调。
班主任离开后,莫媛按下小小的圆形按钮,前端突然出现一条大概五毫米宽八厘米长的缝隙。风从缝隙里冒出来扑到莫媛脸上,她惊觉这风居然是热的,风力还不小。
一共三档调节,第二第三档会有一些噪音,莫媛不想打扰到其他同学,只开最低档往头上吹。
内心的惭愧达到顶峰。
按照高考顺序考试,最后一天莫媛上午不用考,下午考政治和生物。生物莫媛不擅长,她本能地不想去翻看笔记或卷子。政治大题积累在桌面摊开,她依旧没办法看进去一个字。
以往忽略考试后的结果,她最喜欢考试时的晚修,历史班侧重背诵,书本摊在桌面,谁也不知道她是在认真背书还是摸鱼走神。
今晚不行,因为莫媛分外在意娄子凊对她生气的模样。撒谎在先,阳奉阴违在后,这件事全是她的错。
或许是被热情对待惯了,莫媛回想起娄子凊冷冷的语气和眼里隐隐的怒火没理由的有些委屈。
娄子凊当然也不好受,回来饭也不吃,一言不发地算卷子上的错题。字写得很用力,草稿纸总被划破,破了以后娄子凊就用力地翻页。
他这番动作下来引起不少人侧目,叶凡转过身来按住他的手:“女孩儿爱干净,你自己两天不洗还闹挺呢,孩子你听话,别吵着别人复习。”
娄子凊停笔,把叶凡当成莫媛恶狠狠地剜了一眼。
叶凡不甘示弱地瞪回来:“啧,你有本事瞪她去!不识好人心呢这是!”
“真是太过分了!”娄子凊板着脸叠好卷子。
叶凡把娄子凊的手抓在自己手里,少年老成地拍着他安抚:“不气不气,谁家孩子没个不听话的时候?你以前天天打架,齐哥打你了吗?没有啊,齐哥还是每天准时接你回家给你做饭等你洗澡哄你睡觉对不对?”
娄子凊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不自在地挪挪屁股:“我回家挨的打……”
“叶凡,娄子凊,提醒一次。”
物理班男生多,为了管理纪律,晚修的时候每个班有两个纪律委员轮流值班。江暖作为纪律委员之一,坐在讲台上一节课能提醒半个班的人,提醒一次之后再犯直接记名。各班一周汇总一次交给副级长,根据个人情况给予不同程度的处罚。
叶凡上周刚在全班面前念过两次一千字的检讨,丢给娄子凊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就麻溜地转过身当好学生。
七点四十五,下课铃响,娄子凊习惯性站起来想往楼上去,又生生停住脚步坐回凳子上。
叶凡悠悠哉哉靠着墙翘腿,明知故问:“不去?”
“不去。”娄子凊选择戴上帽子睡觉。
赵冏大发慈悲扔给这边两个眼神,直觉没什么问题,于是带着手机离开,到人少的那边厕所跟齐媮聊天。
如叶凡所料,下课后两分钟,莫媛鬼鬼祟祟的脑袋出现在后门。
“你坐。”叶凡无声地说,招手让莫媛过来坐下,自己去别的同学那儿坐着。
莫媛忐忑地坐下,试图试探一下把自己团成个球的娄子凊。
她知道自己手冰,就没去碰娄子凊裸露在外的手,而是像缝纫机一样锲而不舍地戳娄子凊被卫衣袖子盖住一半的手背。
力气很小,跟玩儿似的,却不容娄子凊忽视一点儿。他也根本忽视不了一点儿,他眼睁睁看着莫媛的鞋从后门一路走进来的。
“干嘛?”娄子凊吝啬地露出半只充满防备的眼睛。
这时候莫媛反倒不撒娇,只是难得跟娄子凊认真对视起来,双手合十诚恳地道歉:“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