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财主瞥一眼小孩抱着的罐子,又想到了御医曾经说自己的肝脏实在不好,凡俗的药是补不回来的,问:“真的是千年熊胆?”
“那是自然。吃了没效果,尽管来找我。”
“……好,这条我也加在文书里。”他咬牙切齿地强调。
“随意。”
瘦骨嶙峋的中年人勉强起身,颤颤巍巍地将文书写好两份,而后道:“我得请大夫来鉴定这到底是不是熊胆。”
祁阳赞同,道:“随意。”
咸佛城几位有名的医者很快来了,罐子里的东西的确是熊胆,但大部分大夫拿不定年份。唯有一位老大夫道:“确实是的,百年熊胆是银色,千年才藏金,没问题。”
况且这熊胆发着璀璨的金光,闻着既不腥臭也不苦涩,离开酒液后还有股清风花草香。
祁阳还大胆地割开一小块给丘财主“试吃”,他把这“熊胆片”一下肚,脸色瞬间就少了几分黄,多了几分红。
效果肉眼可见的好。
丘财主终于狠下心来,在祁阳的要求下找来城里德高望重的几位见证人,双双按了手印。
祁阳仔细阅览后,将一份文书收起来,很快道:“走吧,咱们去装货。”
丘财主体会着回光返照的新身体,中气难得足了一回,要求道:“你先把熊胆给我。”
“放心,货装好了,明早一启程我就给你熊胆,反正这是千年熊怪的宝贝,根本不可能腐坏。”
中年人暗骂这小鬼实在是滑头得紧,可也对千年熊胆势在必得,很快商量道:“今年有些药材还在地里,没全熟,捡些去前年囤积的现成货给你,行不?”
往年的货往往没今年的新鲜货值钱。
祁阳要的是能治病的药材,又不是价值,很快道:“我得检查坏不坏。”
中年人苦笑,“又不是粮食,耗子不偷,我家仓库不发洪水,这怎么坏?”
女孩这才答应:“好吧。我去喊我商队的人来,你们搬货。但今年熟了的药材,得给我新货。”
丘老爷忍痛答应。
小孩笑了,出丘府往巷子尾一吹口哨,镖师们就全蒙着脸出来。
丘府众人觉得他们有点面熟,但也说不清为什么。
他们发觉这个商队就是一群彪形大汉组成,没有马车也没用运货的工具,一个个看着手生得很,有的脸边上还有新落下的血疤,更是胆寒。
什么轻州商行?怕不是轻州土匪营!
但文书都签了,见证人也找了,这怎么办?
丘财主也不敢惹这么一群彪形大汉,知祁阳这小姑娘神秘莫测,无奈问女孩:“我出马和车的钱给你们拉货,能不能少拿点药材。”
祁阳笑嘻嘻道:“好啊,你不是有个册子专门标明了一两药材多少钱嘛,你去弄马和车,我给你算。就当我在卖药材给你,你情我愿。”
“……”丘老爷突然好气。气得肝疼。
一袋子一袋子草药装货,从当天下午足足装到第二天天亮,一百二十辆双马四轮大敞车,每一辆都堆得高高的,这才停下。
祁阳看着药材是够够的了,对丘财主笑道:“老爷可否送我出城?”
丘老爷还没答应,就被祁阳一把拽上龙头马车,并肩坐着。
朱管家等人想要追上,但镖师张七等人往路边一站,他们就不敢造次了,只好在心底祈求老爷平安。
被雇来的车夫们则驾车拉着药材浩浩汤汤地离开咸佛城,镖师兄弟们等车大部分都开出去了,这才上车。
等到出了城,祁阳才好奇问身边的中年人:“照这么算,你一年就有四百车的药材,这药材又不是年年能吃完的,纵然好些卖去国外,总还有盈余。仓库里怎么也还得有五六百车?”
丘财主好不容易不战战兢兢了,哭丧着脸,哀求道:“小姑奶奶,你就别惦记着剩下的了。给你这么多,我半条命都飞得不知哪里去了!”
祁阳哈哈大笑,等到出了城十里,这才喊一个车夫护送丘老爷和“金熊胆”回去。
她很快让众人抓紧赶路,又单独嘱咐镖师们盯紧车夫,不让他们耍花样。
不重要的药材被她半路就卖了去换现银,拿这笔现银又于路途中雇些壮马,买了新车,把车里的药材分装,轻车前进,加快速度。
到了边郡,商队就分五路走,每两位镖师带一路,避免车队太长被官兵卡关,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