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梦魇在那股力量面前,竟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被轻易碾碎。
风渐渐平息。
漫天阴煞被彻底驱散,天地间重新恢复了清明,只剩下刺骨的寒意还残留在众人的骨髓里。
微生临钰缓缓闭上了眼。
他的呼吸在刚才那一场强行压制梦魇、逆冲神识的对抗中,被耗得一干二净。
他直接动用神韵,没有做好准备,现在神韵透支,他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
此刻的他,脸色比怀中的令璇还要苍白几分,唇色泛青,额角还残留着未干的冷汗。
三人冲向昏迷的两人。
他们一个昏迷不醒,一个神魂透支。
“真是两个疯子啊,”恒秋看着这一幕,喃喃出声,眼里满是复杂与不解,“双方都为了对方昏迷,难道他们是眷侣吗?”
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一个是向来清冷自持、从不轻易显露情绪的微生少卿。
一个是要强、做事却从不顾后果的茗瑜女君。
他们此刻并排躺在地上,竟有种说不出的……般配。
“不太可能吧,”豫春下意识反驳,语气里却带着一丝不确定,“都没有听茗瑜提及过。”
她与令璇相识多年,从未听她提过自己有什么“道侣”。
可若不是眷侣,又怎么会为了对方做到这一步?
一个拿命去挡致命一击,一个不惜动用万年神韵,连自己的神魂都压上去赌。
恒秋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好了,先带回去吧。”凝霜收回视线,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沉声开口,“看长老有没有办法唤醒他们。”
她的声音很稳,却难掩眼底的惊悸。
“先把人抬起来。”凝霜蹲下身,小心地避开微生临钰还护在令璇身前的手,“动作轻一点,他们现在,连一丝外力都受不起。”
豫春忙点头,与恒秋一左一右,将微生临钰扶了起来。
他的身体轻得吓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令璇则被凝霜小心抱起,她的脸色仍旧苍白,眉心那一点青灰已淡了许多,呼吸虽弱,却总算平稳。
三人小心翼翼地将两人带离了这片刚刚经历过大战的荒地。
在他们离开后,一道身影,从古树后缓缓显形。
那人披着宽大的黑袍,兜帽压得极低,只能看见下颌线条冷硬,唇色发白。
他低头,目光落在地上零零碎碎的黑魂残片上。
那些残魂像被撕碎的墨纸,还在微微蠕动,发出极轻的呜咽,却再聚不成形。黑色的气息在它们周围扭曲、消散,如同被阳光灼烤的雾气。
黑袍人静立片刻,唇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弧度。
“没有人让你寄生,”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你就这么不堪一击啊。”
指尖轻弹,一缕极细的白芒落在其中一团黑魂上。
那团黑魂像被火焰点燃,瞬间蜷缩、收缩,发出刺耳的尖啸,却连一丝黑烟都没能留下,便彻底湮灭在空气中。
其余残魂仿佛感到了恐惧,挣扎得更厉害,却被无形的力量死死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黑袍人缓缓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幽深的印记,如同一只竖瞳,在阴影中缓缓睁开。
“不寄人身,便不得生。”他淡淡开口,声音冷得像冰,“把你的一切都献祭给我,我会替你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