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湜彧瞳孔骤缩,瞬间哑口无言。
瞿幼璇见他那副急着为自己辩白的样子,只觉得心底一阵反胃,更添了厌弃。
“承认吧,人就是会过意不去的。”她冷淡地说,“所以每当我看到你,我都会想到过去的自己、种种的不幸。”
说完这句话,瞿幼璇冲着外面的谭宗籍喊道:“好狗不挡道,你这条好狗听清楚了没有?”
门外,谭宗籍早已料想里面的乱局,因此这一次他果断地将门打开。
语气都带着咄咄逼人,对着瞿幼璇说:“表小姐怎能如此对世子爷?世子爷在南省险些丧命,危难之间尚且呢喃表小姐的名字,恐怕自己无法撑过,甚至写好了遗书庇佑您。难道这些深情厚谊,都不算悔改吗?”
瞿幼璇回看阎湜彧,看他萎靡地靠在车厢边儿,撑额垂眸、浑身颓废地回望向自己的样子,她胸口却生出一阵畅快来。
“你算哪条狗,在我面前狺狺狂吠。”
意料之中,谭宗籍一瞬间僵住,随即顺从地让开,低下了头不再吭声,全然是个“驯服”的奴才样子,即便他握着剑的手指关节发白,吱吱作响。
既然他们喜欢玩儿这种上下尊卑的把戏,瞿幼璇也不妨享受一把压迫的感觉。
阎湜彧的声音自背后传来,低沉、几近破碎。
“你与我,就再无挽回的可能了吗?”
临走前,阎湜彧像终于缓过神来一般,把着车厢门在她身后寻求一个答案。
瞿幼璇没有回头,也不屑于回头,连脚步也没有逗留,说道:“早成定局,何必再自寻烦恼?”
他思索这么久的美梦,在她的巴掌落时从未动摇过,可是在她这些话冒出来的一瞬间,终于消解殆尽了。
残酷的现实,冷硬如铁,割的他心口血流不止。怒意混合着委屈,最后也就剩下了寒凉和清醒。
过去永远横亘在他们面前,叫他恼羞成怒的同时也越发心凉……
阎湜彧苦笑一声,即便狼狈至此,却也始终还有几分骨气,他没有理会谭宗籍的劝告,只是在手触及到那两碗已经冷掉了的奶酥茶时,一瞬间怔愣。
而后他利利落落地喝完那一碗奶酥茶,好似是一碗忘情水般,饮下后就两不相欠。亦不再做那丢人现眼的,收起了自己的狼狈模样,起身下了马车,带着谭宗籍离开……
等车夫慢悠悠地用过了饭,踩着点儿回来时,此地只剩下空落的车厢,而独不见主人家。
他心下大惊,以为是遭了抢劫,连忙转身跑回家里,给府里的人通风报信。
却没想到才跑了没多久,就与自己的“大救星”碰了头。
瞿幼璇也是在气头上,忘记了这一回事。等想起来时,只得往回走。
“吓死我了,娘子怎么自己跑出来了?我还以为娘子丢了呢!”
车夫大汗淋漓,一般是因为吓得,瞿幼璇看在眼里更加自责。
瞿幼璇深以为歉,苦笑着没有解释,说:“没什么,出来透透风。没想到走到这里来了,让你受惊了吧。”
车夫挠挠头,底层人黝黑的皮肤竟露出不好意思起来,忙说道:“是我吃酒误了时辰,现下出了一身汗,酒醒了!”
瞿幼璇微笑点头,同他闲聊起往回走。
“我累了,今日天气不大好,咱们还是早早回去吧。”
“唉!”车夫也不再打听,笑着就应承下来。
瞿幼璇望着没来得及收起的支桌上放着的两只碗,疲惫地摞起来。
竹帘遮不住光晕晒在她的脸上,有辛苦、疲惫,却没有后悔。
他们之间最好是能一刀两断的,与其纠缠,不如两两轻松。
当然,从今以后也用不着再虚与委蛇了,他的价值已经得到了利用,邓玲那边儿一切已经就位,就等送走张合德了。
一想到这里,原本还憋闷的人,渐渐也快活起来,她已经开始盘算起来,叫墨叔帮忙租赁掉宅子,打理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