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钱装聋作哑,哦不,马儿本来就不会说话。所以阿钱并没有理会许银翘的提醒,仍然大口大口地吃着水。
许银翘摇摇头,叹了口气。
坏姑娘,她说的话,不管用咯!
眼睛一瞟,许银翘看到一块开满鲜花的草甸。晚秋了最后一点花儿还没有凋零,橘红,粉红,艳红,深深浅浅的,像是火焰,散发出最明亮炽热的光芒。
她抛下阿钱,跑过去,摘了一大捧野花兜在怀中。点点数量,一共可以编织七八个花环。
阿钱一个,韩因的马儿一个,剩下的,分散给各个月氏人。
许银翘这么想着,眼前似乎浮现出马儿们带着花环的画面。它们摇头晃脑,欢快地走在小径上,马背上,月氏人唱着大漠的歌谣。别提有多美好。
忽然间,草叶中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许银翘没在意,以为是阿钱吃饱了水,找她来了。
她手里的动作未停,嘴上轻轻唤了一声:“阿钱?”
阿钱咴咴的应答声并没有响起。
许银翘的脊柱上忽然窜上一股寒意。
她听说,草原上有狼出没,黄昏时外出捕猎,生啖人肉。许银翘下意识往腰间一摸,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寻得的小刀交给了韩因。此时,她手无寸铁,只有怀中一团柔嫩的花叶根茎,手无缚鸡之力,无法与狼抗衡。
草叶的沙沙声还在响动,许银翘能看清,草间似有黑影若隐若现。看上去,真像一只狼起伏的脊背。
手指尖蓦然一松,花枝儿掉到地上,许银翘的心一瞬间狂跳起来。
她慢慢地往身后摸去,摸到了一块尖利的石头。许银翘紧紧将石头攥在手中,后退几步,整个人钻到草丛中掩蔽,预备叫唤韩因。
韩因就在不远处,只要她高声叫他的名字,他一定会来的。许银翘在心中告诉自己。
草叶被拨开的瞬间,许银翘立刻仰起头,准备呼救。
但声音却忽然卡在了喉头。
从草叶中钻出来的,并不是狼,而是两个人。
左边那个高大的男人,她认识。不仅认识,还很熟悉。
这不是裴彧么?
他们没有发现许银翘,反而是在许银翘刚才驻足的地方坐下了。
咦?
许银翘的手慢慢放松,石头从指缝间滑落,顺着衣服,无声无息地滑到了地上。
来的是两个人,一个裴彧,另一个,则是个年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
少女头戴布巾,皮肤黧黑,但仔细看,五官带这些未被世俗侵染的秀气。看其穿着打扮,应当是大周的居民。
裴彧走路带这些一瘸一拐,他大腿处的衣服在许银翘疗伤的时候被剪开了,敞了一个大口子,露出底下一鼓一鼓的肌肉。
随着裴彧的动作,他的腿显现出好看又紧实的纹理,许银翘从旁边看着,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只有她知道,裴彧的大腿,会变得多么有力。
许银翘的脸有些微微发烫。
这时,从旁边伸出一双略有些粗糙的手,抓住了裴彧的膝盖。
是谁?
许银翘立刻蹙起眉头,看向少女。
少女轻快地俯下身,凑近伤口看了一眼,嘴中嘟囔了一句:“还是没好……”
许银翘暗暗握住了拳头。他们二人,凑得有些太近了些。
裴彧这是怎么了,他平日里最不喜欢别人近他身子,怎么现在一反常态,倒让陌生人触碰了?
要不是眼前的裴彧,手臂上还带着许银翘昨日系上的夹板,许银翘几乎都要怀疑,眼前的只是个长得像裴彧的少年,真正的裴彧,被调包了。
幸好,裴彧下一秒就转过身,将伤口移开了。
也避免了和少女的进一步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