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威迟疑道:“不是为了大靖吗?国公爷就是这样,咱们也都是听从国公爷的命令。”没一会儿,他晃了晃脑袋,怒道:“你干什么说这种动乱军心的话?”沈曜嘴角扯了扯:“说几句怎么了?”韩威:“所以呢?所以你现在想怎样?不打了吗?”“可现在到处都在打仗,咱们不打了,能去哪儿?乱世可没有卸甲归田这一说!”沈曜:“打肯定是要打的,只是咱们是为谁而打?”韩威不说话了,也坐在地上,看着远处营地的火光。他们现在是在为大靖皇室而战。说起他这一生,生来便是家仆之子。后来主家犯罪,便是一起发配到了苍雪郡。父母死在路上,他一个人在苍雪郡活着。这大靖谈不上如何对不起他,却也谈不上如何厚待他。仔细想想,他为着军队卖命,不过是报宁国公的知遇之恩罢了。也不完全是,最开始,他是想着投身沈家军,做出一番事业来,好娶国公爷的女儿。可后来,国公爷跟他说,他女儿已经走了,去了陵州嫁了人。他有过好几天的不甘和颓废。拼命的想到国公爷面前质问,为什么不把女儿嫁给他?是不是嫌他家世不好,贫穷没地位?为什么不等他做出一番功绩来?然而,国公爷告诉他,他女儿嫁的人,是之前权倾朝野的崔太师。现在更是陵江总督,总揽两州军政大权。连国公爷都在他面前都硬气不起来,何况他手下一士卒呢?沈小姐家世好,长得又跟小仙女一样,好像确实该配那样的男子。他是个心胸豁达的人,没有期期艾艾悲愤很久。至少他现在不是孤身一人游荡在苍雪郡,而是有着自己的身份地位和事业。………………两方探查兵互相交换信息,沈毅在营地内,能远远的看着山坡上亮起的火光。那就是沈曜和韩威了。为何他们不下来?他让手下牵来战马,带着一队人往山坡奔去。军队忽然骚动,沈曜和韩威往后看去,见那边都在行礼叫着国公爷。韩威立马站起,而沈曜只是望了片刻,便又转过头去。沈毅看到自己儿子,回避自己的模样。当下也没生气,直接朝他们走去。韩威抱拳低头行了个下士礼,沈毅只是沉眸看着他,想说些军事,又觉着坐在地上的儿子碍眼。“先退下吧!”韩威点头应是,转身走回队伍中,想来国公爷亲自来接,他们马上就要下坡汇合了。沈毅踢了踢沈曜的背甲:“坐在这儿干什么?你们败走粮马道,我都还未降罪你们,你倒是先耍起脾气来了?”沈曜拿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往前砸去。石头没入林中,一点声响都没有。他不禁嗤笑了一声。沈毅在他身边坐下:“你想说什么?”沈曜:“我们沈家为大靖尽忠了两百多年,也够了吧?”沈毅眯人眯眼:“你什么意思?”沈曜又红了眼眶:“这大靖,人人都在另谋出路。就朝堂上的那些人,若不是被围住了,他们也早散了!”“皇家对咱们沈家也不过如此,甚至薄待不是吗?”“咱们忠心给谁看?”沈毅:“我是大靖宁国公,从小便是受大靖奉米将养,忠君报国,是刻在骨子里的,何须做给谁看?”沈曜:“在京城时,您走后,我经常跪家里的祠堂,看着祠堂里那一列列的牌位。”“我是不惧战死的,不惧变成了祠堂里的一个牌位。”“可是,有什么意义呢?”“列祖列宗为大靖战死了,大靖还在,他们的荣誉和后代还在。”“可咱们呢?咱们战死了,又如何呢?大靖都没了!”沈毅喝斥:“你胡说八道什么?皇帝还在,大靖怎会不在?”沈曜:“父亲何须自欺欺人?天命将倾,一黄口小儿,如何稳得住天下?”“等咱们一死,这天下就改了姓了!没有任何意义!”沈毅:“所以,你不想战了?”沈曜一抹眼泪,声音低吼且压抑:“我可以战!”“可我不想再为皇家而战!”“不若父亲反了吧?我为父亲而战,为父亲去死,都可以!”“不要这样做无谓的牺牲!”“我还有父母,还有妻儿,还有妹妹,为什么要我为薄待自己的皇家而战?”沈毅猛地站起,呼吸沉重,胸膛起伏。他睨着沈曜许久,从胸前掏出一把红封公文,扔在沈曜肩上。“你们走吧,去找崔昀野,去拥护他吧!”沈曜愣怔片刻,捡起地上的公文。打开一看,上面有不同的字迹。他知道这是表哥的字迹。沈毅:“崔昀野和你妹妹总劝我弃暗投明,放弃为大靖而战。”“我做不到,你拿着这些信件,带着你的部下,去找崔昀野吧。”“乱世需要英雄。”“崔昀野有三州之富,足以支撑他连年征战,扫荡天下。”“你去投他,有你妹妹在,你和你的家人,最后都会有个好下场的。”沈曜抬头看他:“父亲既然明白道理,为何还要执迷不悟?”沈毅笑了笑:“什么叫执迷不悟?咱们沈家世代忠良,史书工笔漏不了咱家。”“如今我为沈家家主,就让这忠臣之名,终结在我这儿。”“你们年轻人去奔你们自己的前程吧!”他转身走了。韩威还想上马跟上,却被沈毅回头呵斥。沈毅只带着自己的那一队人马回去了。韩威看着他们走远,马上来到沈曜身边,看着他手里拿的红封公文,问道:“国公爷怎么说?”沈曜站起身,看着父亲远离的背影,再次掉下泪来。比起母亲,他更仰慕父亲。父亲本可以掌控他的一切,可父亲放过他了。也放过了沈家血脉。…………………离国的铁迪将军,率领三万人突袭陵江军。这是卫宇川和崔昀野第一次对上离国名将。卫宇川战马披甲,单骑入阵,杀到了铁迪跟前。:()出狱后,她成为权臣表哥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