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烟脸色骤变,立刻低喝一声,带著宝珠和秋菊疾步追了出去。
谁也没想到,这个口口声声对皇帝已死心的女人,在濒临绝境之际,竟会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並且直奔那象徵著至高权力的所在——养心殿!
她要去告御状!
她要亲手將云嬪的罪证,摔到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面前!
“胡贵人!小主她……她这是要去养心殿告御状啊!”秋菊一边追赶,一边带著哭腔喊道,恐惧几乎让她腿软。
邢烟的心猛地沉了下去,眸色瞬间暗如寒潭。
女人的心啊,终究还是存著那一丝微末的侥倖,总想在那绝境之中,抓住那看似唯一的、属於公道的稻草。
养心殿外。
“赵公公!赵公公!求您通传!嬪妾要见皇上!云嬪……云嬪她要毒害嬪妾的孩子!她给嬪妾送来了墮胎药啊——!”
孟南柠不顾宫规礼仪,几乎是扑跪在殿前冰冷的汉白玉阶上,声嘶力竭地哭喊著。
她双手高高举著那个紫木匣子,如同捧著最后的希望与绝望。
殿內,穆玄澈正与几位重臣商议国事,殿外这突如其来的悽厉哭喊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肃穆的气氛。
赵德允嚇得魂飞魄散,慌忙上前阻拦:“哎哟,我的孟小主!皇上早有旨意,无召不得面圣!您这是……您这是要老奴的命啊!快起来,快起来!”
他试图搀扶,却被孟南柠死死挣开。
“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求皇上为嬪妾做主!为龙裔做主啊——!”
她仿佛已经失去了理智,只剩下这唯一执念,反覆哭喊著,声音悽厉绝望,穿透厚重的殿门。
“孟姐姐!快起来!这样只会触怒圣顏!”
邢烟赶到,急切地想要將她从冰冷的地上扶起。
她深知,孟南柠此举非但无法博得同情,只会让那个男人更加厌弃她的不识大体与疯癲。
然而,此刻的孟南柠哪里听得进去?
“何人在外喧譁?!”
殿內,穆玄澈蕴著薄怒的冰冷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
赵德允冷汗涔涔,连滚带爬地入內回稟:“回……回皇上,是……是孟答应,她……”
“孟答应?”穆玄澈的眉头瞬间拧成一个深刻的“川”字,厌烦之色毫不掩饰,“赶走!”
“嗻!”
赵德允得了旨意,如蒙大赦,立刻带著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太监衝出来,七手八脚地就要將哭喊挣扎的孟南柠拖离。
“皇上!皇上您见见嬪妾!嬪妾有证据!云嬪她……”
孟南柠如同陷入绝境的困兽,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死死抱住殿前的蟠龙柱,指甲在光滑的柱面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披头散髮,状若疯魔。
她所有的委屈、恐惧、不甘和那点微弱的希望,都化作了这不顾一切的挣扎。
拉扯推搡之间,场面混乱不堪。
邢烟站在一旁,心焦如焚却又无能为力。
就在这混乱的瞬间,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地面——
一道刺目惊心的殷红,如同毒蛇吐信,正悄无声息地蜿蜒著,从孟南柠素色的裙裾下蔓延开来,在冰冷的汉白玉地砖上,洇开一朵朵绝望而妖异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