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后宫,从来唇齿相依,一损俱损。
“蓝雨阁今夜之事,云嬪可知晓?”
邢烟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目光落在跳跃的烛火上。
小邓子回道:“赵公公行事隱秘,回养心殿復命亦是悄无声息,后宫……暂时无人知晓。”
邢烟闻言,眸光微转,视线投向主殿那片灯火通明的方向,唇角勾起一丝极淡、却冰冷的弧度。
“那就想办法,让她知道。”
她轻声道,如同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潭水,不搅一搅,怎知底下藏著什么?”
“奴才明白!”
小邓子心领神会,无需多问,立刻躬身退下安排。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主殿內便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紧接著是云嬪拔高的、充满怨毒与鄙夷的怒斥。
“下作没脸皮的贱人!都成了烂泥里的玩意儿了,还敢腆著脸使手段勾引皇上!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腌臢东西……”
邢烟倚在窗边软榻上,手里捧著一卷书册,仿佛沉浸在字里行间。
窗外主殿的喧囂怒骂,成了她阅读时最“应景”的背景音。
烛光映著她沉静的侧脸,无波无澜。
翌日。
朝堂剧震的消息便如瘟疫般传遍宫闈。
邕州知府孟宗翰,贪墨巨万賑灾银,罪证如山!天子震怒,下旨抄没孟府家產,男丁流徙岭南瘴癘之地,女眷没入官婢!
纵使后宫不得干政,如此雷霆万钧的处置,也足以让所有人心惊胆战。
小邓子无需邢烟再吩咐,第一时间便將这足以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精准地投进了蓝雨阁。
当秋菊带著哭腔,將这灭顶之灾的噩耗断断续续说出时,孟南柠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彻底消失,她瞪大的双眼里,最后一点微光也熄灭了。
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被扼断般的抽气,身体晃了晃,隨即像一截被砍倒的枯木,直挺挺地朝后栽倒下去!
“砰”的一声闷响,人已重重摔在冰冷的地上,双目紧闭,面如金纸,气息微弱。
“小主!小主!您醒醒啊!別嚇奴婢!”
秋菊嚇得魂飞魄散,扑上去拼命摇晃呼喊,却得不到丝毫回应。
殿门被从外面锁住,呼救无门。
绝望的泪水糊满了秋菊的脸,她猛地看向墙角那处隱秘的、仅供猫狗出入的破洞。
没有丝毫犹豫,秋菊手脚並用地爬向那处狗洞,粗糲的砖石磨破了她的掌心与膝盖,她咬著牙,瘦小的身躯拼命地朝那狭窄、骯脏的洞口钻去。
出了蓝雨阁,她心下无半分犹豫,直奔青嵐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