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也不回地上了凤鸞春恩车。
车轮碾过宫道青石,轆轆之声在深夜里格外清晰。
到了养心殿,引路太监领著她便往里走。
“皇上厌蠢!胡答应可记住规矩了?”引路太监不放心,提醒了一遍。
邢烟毕恭毕敬地应道:“有劳公公费心了,嬪妾都记住了。”
穿过大殿,烛火煌煌,御座、紫檀大案、博古架上的珍玩,在烛火摇曳间,笼起一层辉煌却毫无温度的金光。
邢烟没有停留,更没有肆意张望,她隨著引领太监入了东暖阁。
这里是皇上的寢宫,邢烟在此静候,房內一应陈设,应有尽有,极其奢华。
窗前摆著一盘棋,黑白子遍布其间,是一盘残局。
邢烟不擅长下棋,不过她在侯府见过几本棋谱,閒著无聊时翻过一翻,倒是无师自通了一些基本技法。
她站在棋盘前目不转睛之时,穆玄澈高大的身影缓缓地从屏风之后转了出来。
没有环佩叮噹,没有前呼后拥,只有沉稳的步履在金砖上的轻微迴响。
邢烟已有觉察,却装作浑然不知。
那双明黄色缎面、绣著五爪金龙的靴子,就那么毫无预兆地停在了邢烟身侧。
她后知后觉,惊得险些失礼,跪地叩首,“臣妾胡氏,恭请皇上圣安!”
穆玄澈的眸光,居高临下地俯视著她,“抬起头来,让朕看看你。”
邢烟缓缓地抬起头,用那张粗拙的面容与穆玄澈相见。
不够端庄,不够秀丽,只能说容顏过分普通。
符合云嬪用人的標准。
穆玄澈迅速將视线挪移开来,他走向床边,在棋盘一侧坐了下来。
“你会下棋?”
“回皇上话,臣妾会一点,但棋艺不精。”邢烟如实说道。
“坐下来,陪朕下两盘。”
穆玄澈说著,执白子落於棋盘之中,靠在椅背上,等著邢烟落棋。
自古以来,君王都爱下棋,有的是绝世高手,有的却只是装装样子。
穆玄澈也爱下棋,不过他的棋艺很一般。
眾人皆知,却无人敢让这个事实暴露出来。
他与臣子对弈时,臣子总是想尽办法给他铺路,让他贏。
他与嬪妃下棋作乐,她们更是挖空心思烘托他棋艺高超。
云嬪入宫之前,就以聪颖闻名於京,尤其是擅长棋艺。
可他俩每次交手,云嬪却从未让他输过。
一个月前,他与云嬪在此对弈,她又和以前一样耍了小聪明,故意送棋,让他贏。
还说了不少恭维的话。
那天,穆玄澈突然觉得无趣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