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里看不懂?”他十分有耐心地问。
我放松了手指的力度,低着头,慢慢地说:“每篇文章开头的引喻,还有一些生僻汉字没有标假名,理解起来磕磕绊绊的……”
他微微靠近了一些,半跪在我身边,咖色的长发贴着我的手臂。凑过来看我打开的书页。
我感觉自己整个人在发抖。
他的身上有很淡的血腥味,靠得太近了,我感受到他的大臂上隆起一段凹凸不平的痕迹。
“……大概就是这样。”因陀罗停下写画的笔,侧过头问我,“理解了吗?”
“……”
他说了好半天,我都左耳进右耳出,一直在想他大臂上裹着什么。直到又闻到那股淡淡的血腥味,我才猛地反应过来。
是绷带。
是包裹伤口的绷带。
这个位置,是我之前在仓库弄伤他时留下的。
因陀罗往常穿着风衣,浑身上下包得严严实实,我都不知道,几个月前在他大臂上留下的伤口,居然一直没好。
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哪怕是伤筋动骨的重伤都好得差不多了。他现在还裹着绷带。只有一个可能——
因陀罗故意的。
故意保留我给他的伤口。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想让我内疚?
我盯着书页,心里有些闷闷的。
受害者带着伤出现在伤人者面前,他成功了,我的确感到十分歉疚。
我不知道会这么久伤口还不好。
那一定很疼。
看到我发呆,因陀罗也没有生气,只是说:“你能培养自己的爱好,很好,”他想了想,说,“我这段时间比较……忙。在我不能陪你的时候,我允许你……做任何你想做的。”
他低下头,嘴唇若有似无地在我的发顶擦过,湿润、滚烫而柔软。
“我允许你随意取用我的收藏。”
我往后退了一点,他顺势握住我的手腕,指腹感受我骨骼弯曲的弧度。靠近过来,黑色的绮丽花纹在红瞳中旋转:“我允许你对我胆大一点,热情一点……我给予你伤害我的权利,要求你做任何你想做的,命令你展示给我你最真实的一面,”他的低语仿佛是喘息,“我们还有很长时间,要一起度过……你要让我更了解你。”
我本能地开始反胃,怒火令我血液沸腾。
那一屋子令人毛骨悚然的“仿制品”,他了解得还不够吗?!
我想用力甩开他,又注意到他握着我的大臂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
那是我弄伤的。
我停了一瞬。
他不知是误会了什么,呼吸猛地一滞,我几乎是瞬间汗毛耸立,但他并没有对我做那些让我害怕恐惧的事,只是……只是靠着我,将脸埋在我的发丝里深深呼吸,接着闭目养神起来。
咦?
睡觉?在这里?此刻?抱着我吗?
我蹙眉别扭地挣了下,他收紧手臂,像蛇绞缠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