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马尔医生还是那种颓废又不着边幅的站姿,但他无神的眼神却仿佛发现了什么。
翼枝的回答没有变,拒绝了他,所以夏马尔挑了挑眉,关上门离开了。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是害怕他们留下,被我发现什么弱点?”六道骸含着笑意的声音一会儿近,一会儿远。
像是真的有个看不见的人在房间里自顾自四处转悠,然后又回来趴到他肩上吹凉幽幽的冷气,亲密地说悄悄话:“枝,我亲爱的枝,你在听吗?我可爱的枝,你在听吧。”
“我在听。”肩膀上确实有种诡异的被压着的体感,翼枝忍不住抖了抖,却没有把什么抖下去的感觉。
醒来觉得身上有些发凉果然不是错觉。翼枝想着,起了床,那股凉意又攀上他的手腕。怀疑人生的他下意识举起手,当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种见鬼般的体验,要不是翼枝不是人,大概也会觉得有些害怕。
六道骸又笑起来,因为翼枝的每个反应都太有趣了。他不吝啬于说出自己的秘密,解答对方的疑惑:“一个中小型的意大利黑手党,艾斯托拉涅欧家族。我的天赋,犬和千种的天赋都来自他们的人体实验。他们还负责制作特殊弹呢。”
点到为止的倾诉刚好能够引起翼枝的思考,六道骸凝视着近在咫尺的侧脸,小声问他:“即便如此,你也要继续信任他们?”
“不。”翼枝说:“你们的话都太多了,我不知道应该相信谁。其实,我也可以谁都不信。”
“难道不可以只信任我?”六道骸的语气充满遗憾。
翼枝充耳不闻,他下了楼,发现客厅里已经从乱糟糟变得整洁干净。夏马尔他们好像还拖了地。
“不向我问一问犬?”六道骸突然说,“还有千种。”
“你是不是有些过于粘人了。”
这句吐槽杀伤力可能有些大,耳边的声音立即安静下来,回归了正常、不,压根不正常的寂静。翼枝想了想,又问:“我和他们以前是什么关系,七年以前。。。。。。你也只是个几岁的孩子?阿骸?”
“你很喜欢犬。”六道骸的声音终于变得冷淡,不再是热情亲昵的语气,他生硬地说:“犬是野兽非人的性格。不过你很喜欢照顾犬,就像是养一只心爱的小狗。”
翼枝进了厨房,听到这种话,不免有些狐疑:“你是不是添油加醋了?说得我像是有什么古怪的癖好。”
六道骸居然诡异地沉默了。
“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觉得你是个疯了的受害者。”六道骸也承认了:“穿着女人衣服的漂亮男人,不是那群黑手党的受害者就是变态。我还以为你是。。。。。。”
“是。。。。。。?”变态?
“。。。。。。是精神错乱了,把自己当做失去孩子的女人,所以想成为三个孩子的伟大母亲,然后拥有一个美满大家庭?”六道骸冷冷地说:“不过后来我发现我想多了,你就是单纯的没见识,所以认知不到身上奇怪的地方。”
“你在骂我?”翼枝疑惑。
“哈。我只是实话实说。”六道骸的声音落到他耳边,冰冷的吐气也拂过耳廓,翼枝条件反射抖了一下。
“枝,哪怕你真的成为了母亲,你也是一个彻头彻尾失格的混蛋。”
果然是又被骂了。
想不起来有关的一点记忆,也不妨碍翼枝做出假设,他说:“我的离开有没有影响到你们?”
“这不是很正常吗?”六道骸答非所问:“我为什么要对一个理所应当的答案做出错误的选择。你以为我为什么能够找到你,指望你那一点善心?”
冰冷的触感爬上翼枝的脖颈,他犹疑了一瞬,才发觉那似乎是六道骸抱过来的手臂。还有发丝。冰冷的发尾落到他与六道骸贴到的皮肤之间。
“离开意大利的这几年,想必你过得非常快活。”他陈述道。
也不是很快活,毕竟白兰又不见了。翼枝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
六道骸却顿了顿,声音越发平静:“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想那个男人?那个抢先我一步带走你的家伙?”
他说:“你对我一点都不重要。枝。但是也不是谁都能够轻易将你从我们身边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