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再次钳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将她的脸掰正。“再问你最后一遍,”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带着寒气,“东西,在、哪?”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女生虚弱地喘息着,血水从破裂的嘴角渗出,滴落在湿透的校服上。
男人像是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了。
他松开手,在空旷的厂房里烦躁地来回踱步,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空间里产生回响。
他的目光疯狂地扫视着四周,最终,定格在几步外一根倚在墙边的、生锈的半米长钢管上。
他大步走过去,弯腰捡起钢管,在手里掂了掂分量。然后,他转过身,拖着钢管,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朝被绑在椅子上的女生走来。
钢管粗糙的一端摩擦着水泥地面,发出“刺啦——刺啦——”令人牙酸的声响。
他在女生面前站定,双手握紧钢管,缓缓举过头顶,眼看就要往女生头上砸。
“林队长?”
一个温和的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女生迷茫地环顾四周。
“林清阮!”
这声呼唤变得清晰而急切。
林清阮猛地回神,剧烈的喘息被强行压回胸腔。她发现自己正紧紧握着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片场明亮的灯光有些刺眼,沈知秋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正担忧地望着她。
“你还好吗?”沈知秋的目光扫过她异常苍白的脸和额角细密的冷汗,眉头微蹙,“你的脸色有些…”
“我没事。”她打断沈知秋,声音刻意保持平稳,“怎么了?”
林清阮迅速松开拳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恢复平日里冷静自持的表情,尽管心脏仍在胸腔里狂跳。
沈知秋犹豫了一下,指向不远处正在查看监视器的导演:“王导找你,关于下一个镜头的细节。”
“好,我这就过去。”林清阮点点头,迈步离开,步伐依旧稳定,但细微观察能发现她的脊背比平时略显僵硬。
沈知秋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的担忧并未散去。她看得清清楚楚,刚才林清阮失神地站在这里,眼神空洞,脸色煞白,嘴唇紧抿,额发甚至被冷汗濡湿了几缕。
这绝对不像她轻描淡写所说的“没事”那么简单。
距离上次四人饭局,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这段时间以来,收工后同回酒店成了心照不宣的惯例。如果哪天拍摄很累,林清阮便会默不作声地在前带路,领她去一个地方。
车子会驶离影视基地的喧嚣,穿过逐渐安静的城郊,最终停在一片临湖的僻静绿地旁。这里没有镜头,没有粉丝,也没有需要挂上笑容的社交场。
只有风声、隐约的湖水声,以及铺展开的、缀着星星的夜幕。
沈知秋喜欢这里。她可以脱下“演员沈知秋”的外壳,靠在椅背上,或者下车走走,完全不必担心表情管理,也不必害怕哪句话会被曲解传播。
她可以沉默,也可以说些毫无意义的话语。林清阮总是安静地陪伴在侧,多数时候只是听着,偶尔简短回应。在风温柔拂过的夜晚,她们会并肩站在湖边,共享一片无需言语的宁静。
渐渐地,这方小小的湖畔成了独属于她们两人的秘密基地。一个与工作、舆论、纷扰彻底隔绝的,只关乎真实与放松的结界。
然而,另一件事却让沈知秋感到些许异样。
韩沐言离开后的第二天起,宋泽宇的态度便发生了微妙却明显的转变。以往那种刻意凑近的搭话、状似无意的肢体接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刻板的礼貌与疏离,工作之外的交流近乎于无。
这天傍晚,许砚书的电话来得突然,劈头便是一句:“怎么回事?这都半个月了,宋泽宇那边安静得像退了圈。一点捆绑营销的苗头都没露,团队也规规矩矩。他们转性了?吃素了?”
沈知秋握着手机,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同样疑惑:“你那边也没查到什么动静?”
“没有。风平浪静,反常得很。”许砚书的声音带着郁闷,“亏我绷紧神经准备了小半年,各种预案都做足了,生怕这场舆论仗打输了丢你的人。结果……一拳打在棉花上。我不管,等这部电影忙完,你必须请我吃顿好的,安慰我白白死掉的脑细胞。”
沈知秋轻笑,语气却认真:“肯定。地方随你挑,绝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