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长虞走到塌前,看见他写道:
“桃花如意钵,神仙也醉去;
去还留复真,亦梦亦别离;
人间几乐忧,皆入一钵中。”
卿长虞不需要纸,只看一眼便都记下了。
宋玉瑶沉默片刻,忽然道:
“你的身体还疼吗?”
卿长虞一头雾水。
疼什么?
宋玉瑶将他的茫然看进眼中,叹道:“你忘了啊…”
他拉过卿长虞手背,目光停留在他青黛血管上,笔同样悬停在上面,似乎本来是想写下什么的,生生顿住了。
一滴墨汁毫无预兆地从笔尖滴落,玷污了雪白的肌肤。
卿长虞欲抬手,下一刻,却蓦然顿住。
更滚热的水液也滴在了相同的位置,将那一滴浓墨晕开。
一滴,复一滴。
从傩面之下滴落,蓄积在卿长虞手背,又顺着凹陷滑落。
宋玉瑶说:“对不起。”
“对不起……”
“我太懦弱,没有敢救你……”
卿长虞张了张唇,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因为他什么也不记得了。
他只能僵硬地转移话题:“有什么我可以帮到宋宫主的么?”
宋玉瑶道:“牧牝之术,只要修者心爱之人死去,便会迅速苍老。人死不能复生,苍老亦无法逆转,此生只能带着这副丑陋的面容存活于世。”
原来如此。
卿长虞恍然大悟。
宋玉瑶变成这样,竟是因为爱人死去了。
卿长虞道:“宋宫主的心爱之人死去多久了?若时间不长,或许至少能见一见她的魂魄。”
卿长虞身边死了太多人,他一开始也不甘过,因此后来研究了许久的阴阳秘术,由他来施展秘术,留住亡魂并不算难事。
不知这是否能算是一种“生”呢?
宋玉瑶道:“五十年了。”
卿长虞微微叹了口气:“那太过久远,招魂也很难了。”
话语落尽,他发觉宋玉瑶在面具后的眼神还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只能拱手道:“抱歉宋宫主……”
宋玉瑶道:“不必抱歉,他活亦或死,终究都不会喜欢我。那我好看还是丑,也没有怎样意义。”
这一番话任谁听了,也觉心酸不已。
没成想合欢宫还出了个情种。
这,这……
偏偏情爱一事,卿长虞实在不通,更别提安慰人了。
只能盼他能早日看开些。
宋玉瑶问道:“当年,你是怎么从魔域深渊里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