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没响两声就被接起。
孟阿野没开口,一时间两边都陷入沉默。
“…小野?”
明泽锦的声音有点哑。
孟阿野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对不起,小锦。”
“……想我了是不是?”
只是这一句,孟阿野的眼眶就酸涩起来。他用力抿住唇,才没让哽咽泄出,只是又低低地“嗯”了一声,带着浓重的鼻音。
明泽锦在那头似乎轻轻吸了口气,他声音轻柔,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那场激烈的冲突和长达数日的冷战:“我也想你,每天都想。”
“你眼睛痛不痛?”孟阿野问,声音闷闷的。
“早就不痛了。”明泽锦立刻回答,语气轻快,“倒是你,有没有按时吃饭?睡得怎么样?在金鱼隧道还好吗?身上有没有再痛?不舒服要跟西莱·欧泊澳说,不要自己忍着。吃不惯一定要说,你本来吃得就少,吃不好会心情不好的。”
他一连串地问着,事无巨细,却绝口不提那天的冲突,仿佛那些裂痕从未存在。
这让孟阿野心里更不是滋味。他宁愿明泽锦骂他,跟他吵,也好过这样若无其事地把所有委屈都吞下去。
“我,我很好。”孟阿野攥紧了手机,“小锦,我……”
“嗯?怎么了心肝儿?”明泽锦耐心地等着,背景里传来一点的纸张翻动声,他似乎在一个很安静的环境里,可能是在书房或者办公室。
孟阿野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想说自己很难受,说身体和脑子都不对劲,说那些不受控制的情绪和陌生的力量,说他对未来的茫然和恐惧……可这些话太沉重,他不想再把明泽锦拖进来了。
“……没什么。”他最终只是说,“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明泽锦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透过听筒传来震得孟阿野耳朵发麻:“好,那我说给你听。想听什么?嗯……今天签了几份合同,有点无聊。下午见了两个客户,其中一个带来的翻译水平很差,差点搞砸了……”
他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日常,声音平稳温和,像潺潺的溪流,一点点抚平孟阿野心头的烦躁和不安。他说的都是些琐碎小事,刻意避开了任何可能引发不愉快的话题。
孟阿野安静地听着,把手机紧紧贴在耳边,仿佛这样就能离对方更近一些。他能想象出明泽锦此刻的样子,大概是靠在办公椅上,微微蹙着眉处理公务,却因为他的电话而暂时放下了所有事情,耐着性子哄他。
“……对了,前几天得了一块不错的玉料,颜色很衬你。我让人去雕了一个牌,等好了拿给你看。”明泽锦的声音里带着浅浅的笑意。
“嗯。”孟阿野应着,心里酸酸胀胀的。
“小锦,”他忽然打断他,“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以后都不能回去了,你……”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随即明泽锦开口:“说什么傻话。你想在哪里,哪里就是家。你喜欢哪儿,我就把生意重心挪过去。你要是想去别的地方,我就陪你一起。回不回去,不重要。”
他知道孟阿野说的不是住哪儿,他选择了偷换概念。
“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孟阿野闭上眼,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迅速没入鬓角。他飞快地用手背擦掉。
“……我知道了。”他声音有些哑,“你……忙吧。我挂了。”
“好。”明泽锦应道,却不急着挂断,“以后……还是给我发消息,好不好,不然我会担心。”
“嗯。”
“……”明泽锦没有挂,孟阿野也没动。
最后是明泽锦长长叹息一声,“是不是受委屈了?还是…害怕?”
孟阿野喉头哽咽,快被堵得说不出话,“…怕……小锦,我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