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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光裹着甜(第1页)

傍晚的教职工食堂像被裹在一层暖黄的糖纸里。

天花板的吊灯是磨砂玻璃的,光透出来时散成了软乎乎的光斑,落在木质餐桌上,连带着餐盘边缘都泛着温温的光。食堂阿姨刚擦过的瓷砖地泛着浅淡的反光,能映出窗外悬着的半轮月亮——秋夜的月总是升得早,才六点多,就已经在天边晕开了一圈淡白的轮廓。

郁唸的白瓷盘里堆着小山似的糖醋排骨。

酱汁是刚勾好的,红得发亮,顺着排骨的骨缝往下淌,在盘底积成浅浅的一汪甜香。她用筷子戳了戳最上面那块,肋排的肉轻轻颤了颤,露出嫩白的肌理——王老师特意叮嘱阿姨炖了四十分钟,连骨头都浸透了甜味。郁唸刚把排骨塞进嘴里,齿尖刚咬开软嫩的肉,就听见身侧的椅子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是憶音探过身来。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卫衣,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干净的手腕。黑发松松地扎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颊边,随着动作轻轻扫过郁唸的耳尖,带着点薄荷洗发水的凉香。郁唸的咀嚼动作顿了顿,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指腹擦过了自己的唇角——是憶音的指尖,带着刚碰过温水的微凉,轻轻蹭掉了沾在她嘴角的酱汁。

那触感像一片薄冰落在发烫的皮肤上,郁唸的脸颊“唰”地红透,连耳根都烧了起来。她攥着筷子往憶音的盘里狠狠怼了块排骨,排骨砸在餐盘上发出“当”的轻响,她却不敢抬头看对方,只是把脸埋在饭碗上方,凶巴巴地扒饭:“吃你的,少管我。”

憶音看着盘里颤巍巍的排骨,指尖还留着对方唇角的软温,忽然低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像羽毛扫过郁唸的后颈,她扒饭的动作更急了,米粒粘在下巴上都没察觉,只是含糊地嘟囔:“笑什么笑,再笑我就把你盘子里的排骨全抢了。”

“好啊。”憶音的声音带着笑意,轻轻落在空气里,“反正我也不爱吃甜的,都给你。”说着,就真的把自己盘里没动过的排骨,一块块往郁唸碗里夹。她的动作很轻,筷子碰过瓷碗的声音清脆,每夹一块,就抬眼看一下郁唸泛红的耳尖,眼里的笑意更浓了——她的眼神清亮,像盛着秋夜的月光,温柔却不刺眼。

顾绪欣坐在对面,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只是舀了勺番茄炒蛋放进郁唸碗里,语气温和得像没看见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多吃点蔬菜,光吃肉腻得慌,明天跑步该没力气了。”

郁唸“唔”了一声,把脸埋得更深,嘴里塞满了排骨,甜香在舌尖化开,混着心里的慌乱,甜得有些发腻,却又舍不得停下。她能感觉到憶音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像带着温度的光,烤得她浑身发烫,连呼吸都变得有些不自然。

吃完饭往宿舍走时,秋夜的风裹着碎叶卷过来。

风是凉的,带着香樟叶的涩味和泥土的湿气,打在脚踝上时,郁唸下意识把憶音的外套裹得更紧。外套是浅灰色的连帽款,是憶音特意多带的一件,长度刚好盖过郁唸的手背,口袋里还留着对方的温度——憶音吃饭时总喜欢把手插在口袋里暖着,此刻那温度裹着郁唸的指尖,暖得她连脚步都轻了些。

香樟道的路灯是老式的黄炽灯,电线在夜空中拉着浅浅的弧线,光透出来时带着点昏黄的雾感,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又长又薄,叠在铺满落叶的小路上。落叶被风卷着在脚边打旋,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有人踮着脚在身后悄悄跟着,又像在低声诉说着秋夜的心事。

路两旁的香樟树长得枝繁叶茂,树枝交错着遮了大半天空,月光从叶缝里漏下来,落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点,随着风轻轻晃动。偶尔有熟透的叶子从枝头落下,打着旋儿飘到郁唸的肩头,她抬手想拍掉,却被憶音先一步按住了手。

“别拍。”憶音的指尖碰过她的手背,带着微凉的风意,“落在身上好看。”

郁唸的手一顿,脸颊又开始发烫,她猛地抽回手,把落叶拍掉,凶巴巴地说:“好看什么好看,一身叶子像个小疯子。”话虽这么说,却悄悄放慢了脚步,任由几片碎叶落在自己的肩头,心里莫名觉得有些甜。

两人就这么并肩走着,顾绪欣跟在后面半步远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偶尔开口说两句话,都是关于明天的课程安排,却从不打扰前面两人之间的沉默。夜色渐浓,风里的凉意更重了,郁唸把外套的帽子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泛红的鼻尖。

刚拐过香樟道的拐角,身后的哄笑就像针似的扎了过来。

那笑声是从拐角处的阴影里传出来的,混着淡淡的烟味,裹着秋夜的凉,刺得人耳朵发疼。一共是三个男生,穿着和她们同校的校服,外套敞着,领口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平时爱惹事的主。

“看见没?就是那包——上次我在杂志上见过,限量款要小两万呢,她一学生能背得起?指不定是高仿货,装富家女装得挺像。”说话的是个高个男生,头发染成了浅棕色,嘴里叼着根没点着的烟,眼神里满是嘲讽。

“憶音也是有意思,天天围着她转,是收了好处费吧?”旁边一个矮胖的男生接话,笑得一脸猥琐,“平时对谁都冷得像块冰,怎么偏对着这娇小姐热乎?我看啊,说不定是被包养了。”

“还有那3000米,你们信她能跑完?”第三个男生嗤笑一声,语气里的不屑毫不掩饰,“就她那细胳膊细腿,跑半圈就得哭着喊累,指不定是找人替跑的。我听说啊,她家里有钱,什么事办不成?估计连名次都是买通老师弄来的。”

最后那句像根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在郁唸的神经上。

她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又在下一秒疯狂地涌向头顶。指节攥得发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连指缝里都渗着凉汗,后槽牙咬得“咯吱”响,腮帮子都绷得发疼。

她最恨别人说她“娇小姐”,最恨别人用她的家境说三道四,更恨别人把她咬着牙跑完的3000米说成“替跑”——那些清晨沾着露水的跑道,她跑过;那些喘到肺疼、喉咙发腥的时刻,她熬过;那些脚踝肿起、走路一瘸一拐却还要坚持训练的夜晚,她扛过。憶音替她揉腿时的温度,顾绪欣给她递水时的关心,王老师的鼓励,还有她自己流的汗、掉的泪,怎么能被这轻飘飘几句造谣就抹得一干二净?

敏感的神经被狠狠刺痛,愤怒像野草一样在心里疯长,带着燎原之势,烧得她浑身发抖。她猛地转过身,眼里满是戾气,像只被踩了尾巴、炸了毛的猫,连瞳孔都微微缩起,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你们胡说八道什么!”

她的声音不算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怒气,在寂静的秋夜里格外清晰。那三个男生没想到她会突然转身反驳,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更加嘲讽的笑容。高个男生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郁唸,眼神里满是轻蔑:“怎么?娇小姐急了?我说错了吗?你那3000米,不是替跑是什么?”

“你闭嘴!”郁唸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她最讨厌在别人面前示弱,尤其是在这些造谣生事的人面前,“我没有替跑!那是我自己跑下来的!我每天早上六点半就去操场训练,跑了整整一个月!你凭什么说我是替跑?”

“哟,还挺能编。”矮胖男生嗤笑,“谁看见了?有证据吗?空口白牙说自己跑的,谁信啊?”

“我看见了!”憶音的声音突然响起,冷得像冰。

她往前一步,站在了郁唸身边,身形挺拔却不显凌厉,肩膀微微侧着,下意识地将郁唸护在身后半分。她的脸色冷得吓人,眼尾压着点霜,平时清亮的眼神此刻像淬了冰碴,落在那三个男生身上,让他们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女生的气场本就带着种干净的威慑,此刻染上冷意,更让人莫名发怵。

“我每天都陪着她训练。”憶音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从一开始跑两圈就喘,到后来能轻松跑完五圈,她流了多少汗,受了多少苦,我比谁都清楚。你们没看见,就别在这里乱喷粪。”

“你算什么东西?”高个男生被怼得脸上挂不住,语气变得更加恶劣,“跟这娇小姐一伙的,当然帮着她说话。我看你们俩就是一伙的,一个装富家女,一个当打手,真是绝配。”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憶音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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