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马车停在府门前,那些暗影仍未消失,兄妹俩对视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
突然,车外传来侍从的问候,“见过主君。”
莳安康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桐桐,阿梧,下来吧。”
闻言,莳栖桐掀开车帘,见莳安康提一盏孤灯,立于车前。虽然莳安康眉眼弯弯,笑容和善,但他身后的侍从却疯狂朝两人使眼色,并微微摇头。
“父亲。”两人异口同声,对莳安康拱手行礼。
莳安康颔首,从袖中取出一个手炉,递给莳栖桐,随后抬手示意两人跟上,便径直往内走去。
莳栖桐望了莳栖梧一眼,发现对方眼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她十分不解,蹙眉望向他。察觉莳栖桐的视线,莳栖梧回眸一笑,将眼中愤怒掩盖。
行至一处亭台,莳安康将提灯放到石桌上,回头挥手示意近侍全然退下,便转身坐下,招手让兄妹二人近至身前。
亭台位于庭院中央,四周极为空旷,从此处,可将四周一览无余,旁人绝无一丝窥探的机会。望着面色微冷的莳安康,莳栖桐若有所思。
察觉莳栖桐的视线,莳安康扯出一抹笑容,“桐桐先坐。”
莳栖桐回头望了莳栖梧一眼,便坐到莳安康身旁。
见莳安康坐下,莳安康转眸望向莳栖梧,“阿梧,为何要带桐桐去大理寺?”
莳栖梧眼中有一瞬的惊诧,但他很快掩饰,解释道:“回父亲,儿受命于人,迫不得已。”
这个说辞,与他先前在莳栖桐面前所说并无差别。但如此含糊的答案,必定不会让莳安康满意,甚至还有可能招惹他的怒火。
果不其然,莳安康面色沉了几分。
见此,莳栖桐立即扯上他的衣袖,轻声呼唤,“父亲,哥哥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您切莫对他太过苛责。”
闻言,莳安康面色和缓许多,温言询问莳栖桐道:“桐桐怎知我会苛责阿梧,为父不过是询问他一个问题罢了。”
莳安康眸光一动,眼神在兄妹二人之间流转,语气却突然转冷,“莫非,阿梧今日坑害了桐桐?”
“没有这回事。”
说出口后,莳栖桐便后悔了。她真是关心则乱,明明知晓父亲心思细腻,却还是脱口而出,越描越黑。
果然,听到她这句后,莳安康眸光一凛,狠狠斜了莳栖梧一眼后,才继续望向莳栖桐,他仔仔细细对莳栖桐看了又看,确认她并无大碍后,才转头看向莳栖梧,“阿梧,还不从实招来。”
然而莳栖梧却未回答,只蓦然抬眸,直视莳安康,冷声反问,“父亲不是早就知晓了吗?”
闻言,莳安康脸上最后一丝笑意也消失了。他冷冷望向莳栖梧,见对方寸目不让,他面色愈发难看。
莳栖梧却恍视没有察觉莳安康的不悦,只愤懑不平道:“您总说‘为臣者,当忠君爱国,为君分忧’。可结果呢,他根本没顾及您的处境,只将您的沉默当做背叛,要罔顾情谊,对您下手。可笑您分明知道,却还坚持着您的道义!”
此话一出,莳栖桐便感觉周身的空气都凝结了。她望向莳栖梧,只见兄长眼眶微红,满眼固执。她再回头望向莳安康,对方眼里满是震惊,显然没想到莳栖梧能说出这样的话。
莳安康很快便反应过来,迅速站起身来,对莳栖梧疾声厉呵:“莳栖梧!”
莳栖桐立即拉住他的衣袖,再次呼唤:“父亲,哥哥只是一时失言,您大人有大量,切莫在意。”
同时,她还对莳栖梧使眼色,然而莳栖梧却恍若未闻,只执拗地立于原地与莳安康对视,寸步不让。
莳安康深深吸了几口气,才抬手指向莳栖梧,颤声询问:“你从何处听来的这些言论?”
莳栖梧眼中执拗愈浓,“父亲为何只问我从何处听来,您这是自己心知,所以不能反驳吗?”
“哥哥!”眼见莳安康满腔怒火瞬间被点燃,莳栖桐立即喝止莳栖梧。
闻声,莳栖梧瞥了莳栖桐一眼,却未住嘴,“妹妹先前不是想知道我为何三缄其口吗?”
观莳栖梧神色,莳栖桐便知他将要说的话一定与眼前争执有关。这两人之间,若没有她拉着,只怕早起争执。她不愿两人争吵,立即回道:“我不想。”,并试图用眼神制止莳栖梧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