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官人“唔”了一声,放下轿帘,心中念头飞转。
这扈家娘子————他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起轿,回府!”
暖轿再次抬起,晃晃悠悠往府邸行去。待到了府门前,天已黑透,寒风卷著细碎的雪粒子,打得人脸生疼。
轿子刚落地,府门口悬掛的气死风灯摇曳著昏黄的光,映得门前石狮子影影绰绰。
大官人裹紧身上的貂裘,弯腰钻出暖轿。
脚刚沾地,一阵寒风扑面,他眯了眯眼。就在这时,昏暗中,一个身影猛地从大门旁的石鼓后闪了出来,直直向他迎过来!
“谁?!”轿旁四个挎著各种兵器、身材魁梧的护卫反应极快,瞬间踏前一步,手按兵器,厉声喝问,凶悍之气扑面而来。
大官人却一摆手,目光如电,早已看清来人。他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更深了。“退下。”
护卫们闻令,虽不解,却立刻躬身退开,但眼神依旧警惕地锁著那个身影。
昏黄的灯光下,那身影终於清晰。
正是扈家娘子,扈三娘!
只见她孤零零立在刺骨的寒风里,上身是件翻毛狼皮的紧身短袄,皮毛油亮乌黑。
下身两条母豹一般健美的大腿,严严实实裹在一条厚实的、硝得硬挺的熟牛皮马裤里!
那皮裤,为了耐磨防风,硝得又厚又硬,此刻被寒风一吹,更是冻得如同铁甲一般冰冷梆硬!
她几缕乌黑油亮的髮丝被风吹乱,贴在冻得玉白的腮边。
那脸蛋子,真真是老天爷偏心捏出来的標誌,白生生,偏生被这腊月里的刀子风颳出两团胭脂红,晕在观骨上,透著一股子被寒风蹂过的、病態的娇艷。
一双杏眼,虽是焦急,却依旧亮得惊人。
鼻樑挺直,带著股子不驯的英气,底下那张小嘴儿,冻得发紫,唇瓣却依然饱满丰润,微微张著呵出白气,像熟透的樱桃等著人去嘬一口。
左右腰侧,各悬一口尺半长的弯刀!刀鞘乃是上好的鯊鱼皮。
在她紧束的腰后,斜斜掛著一个鼓鼓囊囊的皮囊。囊口露出一截赤红如血、油亮坚韧的绳索。
“大————大官人!”扈三娘的声音带著明显的颤音,是被冻的,也是情绪激动所致。
她努力想挺直腰杆,维持住最后的尊严,但那不断颤抖的身体和发白的嘴唇,却暴露了她此刻承受的煎熬。
大官人的目光,扫过那紧致有力的腰肢,最后重重地落在那双在寒风中兀自挺立、饱满得惊人的长腿上,说道:“这不是扈家娘子吗?这大冷的天,黑灯瞎火的,你怎么杵在这儿?”
扈三娘冻得牙齿咯咯作响,强忍著哆嗦道:“专————专程在此等候大官人————”
大官人故作一愣:“啊?娘子怎不进去坐著等?外面寒天冻地的,岂不冻坏了这千金之躯?”
扈三娘闻言,英气的眉梢微微垂下,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声音都带著寒气打颤:“贵————贵府的门房说、说大官人不在,又见奴家带著兵刃,说————
说府上规矩,来歷不明又带刀兵的女客,断断不能放进內宅等候————”
她说著,下意识按了按腰侧冰冷的日月刀鞘。
大官人打了个哈哈,心中瞭然:自己府上规矩森严,尤其自己不在时,怎可能让一个提著双刀、缠著套索、浑身煞气的陌生女子进去?
“下人不懂事,怠慢娘子了,回头我教训他们!走走走,快隨我进去暖和暖和!”
扈三娘紧了紧狼皮坎肩,跟著大官人踏入府门。
一进门,仿佛瞬间隔绝了外面的冰天雪地。
一股混合著暖炉热气、名贵薰香和脂粉甜腻的暖风扑面而来。
廊柱皆是上等楠木,雕樑画栋,金漆闪耀。
廊下悬掛的琉璃宫灯,处处透著富贵。
扈三娘虽是扈家庄的大小姐,庄中也有田產屋舍,可等著吃饭的人也多,何曾见过这等豪奢气象?
她脚步不由得慢了几分,杏眼忍不住左顾右盼,心中暗惊:这西门大官人的家私,只怕比传闻中还要豪阔十倍!扈家庄与之相比,不过是乡野土財罢了。
穿过几重门廊,来到一处暖香融融、灯火通明的大厅。厅內地龙烧得极旺,四角的炭盆里,上好的银霜炭烧得通红,暖意如潮水般包裹上来,扈三娘冻僵的身子终於感到一丝活泛,忍不住轻轻舒了口气,那紧绷的、饱胀的腿肉在暖意下似乎也鬆弛了一丝。
金莲儿早在大厅暖炉边候著,见大官人进来,一双桃眼立刻弯成了月牙儿,扭著水蛇腰便迎了上去,嘴里甜得发腻:“老爷,可算回来了!这冰天雪地的,可冻坏了奴的心肝!”
她一边娇声说著,一边熟练地帮大官人解下沾雪的貂皮斗篷,眼风不住地往几步开外的扈三娘身上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