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诸位。”
他冷清如霜雪的声音掷落在地,一时间,人群也息了争执,变得鸦雀无声。
“但三界运行各有其法,一入地府便是已写在了死簿之上,纵使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再令你们得以原本身份重返人间。我们能做的,只有将被恶人夺走的功业归还你们,再继续经由命簿判官做出公允评判,尽早送你们入下一轮回。”
“不过——”他话风一转,“此事终归是地府亏欠大家……我向大家允诺,每人都可以有一次机会由鬼差带领入凡间完成最后心愿。至于旁的……各中缘由,万望诸位见谅。”
“鬼帝大人都向我们道歉了,我们也不是什么不明事理之人。”带头之魂也是性情中人,此刻也再说不出什么抗议的话来,“事出有因,本就是恶人作乱,我等也不该强求地府什么。”
“既如此,我们接受。”
鬼魂们附和着,事态终归平息。
谢云初眼看着她眼熟的镇北军将士们率先有序列阵于她面前,眸光微动,目露不忍。
天杀的符牢。
当然,气归气骂归骂,但该干的事她也没耽误。
自方才萧骕为她疏通淤塞之后,她好像能更为顺畅地调动起全身上下的功业之力了。
归还功业的速度很快,不多时,偌大的殿外便已只剩一形销骨立之魂。
“长宁?!”看清来者面貌后,谢云初大吃一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萧骕亦蹙起了眉,“如你们所见的忘川河白雾,地府有自己的一套保护手段。长宁功德被夺,身上的业力太重,恐怕是被认定为游荡在十八层地狱外的恶鬼,逐渐蚕食分解了。”
“是我思虑不周,还需尽快送你入轮回才是。”
萧骋扯了扯苍白的唇角,笑道,“我无事的兄长,都听你的。”
“别担心,我先把你的功德还你。”谢云初宽慰道,伸出双手,意念流转间,调动着身上的功德流向萧骋。
说来也奇,其余军民损失的,都是功业皆有。
唯萧骋只被剥离了功德,留下征战杀伐的浓厚业力入地府。
越想越让人觉得这简直就是个阴谋。
故意以她与萧骕相熟的幼弟为饵,一步一步引着他们发现更多线索,从而查到符牢身上。
这一切,好像有些太顺了。
就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于背后推波助澜一般。
谢云初在心里轻叹一声,就算符牢已死,她还是觉得这事没完。
只不过,现下还不是她深想的时候。
眼见面前金光骤然大亮,凝聚成圈层环晕,将萧骋彻底笼罩。
几息过后光亮渐歇,萧骋一扫此前面如金纸的倦容病态,重新恢复如初。
“看起来这是大好了。”谢云初道,她终于放下心来,与萧骕相视一笑。
重铸活力的萧骋又起了逗趣的心思,眼见着面前兄嫂眉来眼去,他“不怀好意”地勾了勾唇,正想开口说话,却被萧骕一眼识破牢牢捂住了嘴。
“唔唔唔!唔!”他挣扎。
“闭嘴。”萧骕冷冷瞥了眼萧骋,警告道,“你的情况仍旧不容乐观,现在立刻马上去给我投胎。”
萧骋瞬间蔫了下来,萧骕松开束缚,拍了拍他的肩。
“只是好不容易能与兄长再见,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要走了。”萧骋垂眸。
“你身上功德深厚,合该轮回往生,去过更好的日子。”萧骕道,“况且……见着我可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