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会和谈,那有赐婚又如何?等他死了,这赐婚不就没用了吗?”
叶惜人稍稍靠近,拉住他的衣袖,眨了眨眼睛,“况且,赐婚是他用撤军手书和粮草换的,不管是真是假,我们都不亏啊。”
用一道注定不会起作用的赐婚旨意,换粮草与手书,这波不亏,如果是真的,粮草能救命,如果是假的,不就知道了赤盏兰策的动向吗?
怪不得朝廷听到条件后,立刻拟旨。
“可是你呢?”严丹青反问。
句句不亏,都是从旁人的视角解释,被赤盏兰策算计的叶惜人本人呢?背着「婚约」二字,她能不害怕吗?
两国交锋,却将她搅入其中,何其无辜。
叶惜人一顿。
片刻后,她脸上的笑容渐渐落下,手拽着自己衣袖,指尖发白,开口声音颤抖又坚定:“春昼,想到赤盏兰策和赐婚圣旨,我害怕,但只要一想城外乌泱泱看不见尽头的流民,我就没那么怕了……他们的命只有一条,我死了,却还能重开。”
哪有那么多怕与不怕,重要的是有没有用,能不能解开真相,彻底走出循环。
严丹青收紧的手松开,再也克制不住将人轻轻拉入怀中,紧紧抱着,呼吸打在头顶,声音颤抖:“可我担心你。”
固然可以循环,但死亡的痛苦不会因此而消失不见,反而一次又一次重复,越发痛苦。
他自己死多少次都无所谓,可只要一想到叶惜人面临的危险,就止不住担惊受怕,这种恐惧与心疼在一次次循环中越发强烈。
而且……
想到赐婚,他心里就不大高兴,又想砍掉赤盏兰策了!
叶惜人耳根一红,嗫嚅:“那、那我小心些,尽量不靠近赤盏兰策……”只要不靠近,还能有什么危险?
——翻车了。
才说完这话第二天,叶惜人从椅子上弹起来,不可置信:“爹,你刚说什么?!”
三月初六,辰时。
叶惜人刚用完早膳,就听到叶沛带回来的、令人惊恐的消息。
叶沛吹胡子瞪眼,面色难看:“赐婚圣旨已经发出,赤盏兰策将撤军手书交到了蒋相手里。至于粮草,还要稍等筹集,但在这段时间,他要让你这个圣旨赐婚的「太子妃」,去照顾他养伤……”
每一个字都是咬着牙说出来,叶沛气得胸口剧烈起伏,额头青筋跳动,比起赤盏兰策,他倒是宁愿惜惜待在严丹青身边,至少,严小将军会护着她。
那贼子呢?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
叶长明更是当场跳起来,拔高声音:“什么?他在做什么青天白日梦,让我妹去照顾他,我妹又不是他的丫鬟,凭什么啊?将来接人的都撵出去,滚!”
赐婚就已经够恶心人,竟然还要去照顾他?
叶沛又颓然坐下,呼吸急促:“那是陛下派来的人,你去撵?”
赤盏兰策倒是有理有据,他的人都被严丹青杀光了,就剩下两个伤得比他还重,他在牢中没少受刑,眼下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圣旨已经赐婚,他非要让叶惜人这个未来太子妃去,圣上与蒋相怎么拒绝?粮草可还没拿到呢!
而圣上已经下旨接惜惜过去,他要怎么抗旨?
叶沛脑袋转着,思考解决办法。
“罢了,我去。”叶惜人捏着衣摆,长出一口气,“既然躲不开,就去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想要知道北燕的算计,除了严丹青从北燕那边查,她也可以从赤盏兰策身边入手。哪怕只获得一个有用消息,都是赚了。
“可是——”叶沛皱眉。
叶惜人摇摇头:“他费尽心思把我弄过去,总不至于就为了杀掉吧?爹,你放心,我不会有危险的。”
她死了还能重开,赤盏兰策可不行。
叶沛沉默许久,艰难开口:“让你哥带人陪你一起去,我去宫里找严小将军。”
他又看向叶长明:“照顾好你妹妹,不能让她出事。”
叶长明神情凝重点头,手握拳。
然而一刻钟后,叶长明:“这样好吗?”
叶惜人挺了挺胸膛,回答理所当然:“有什么不好,我就是怕死,赤盏兰策只是让我过去「照顾他」,我保护一下自己,不可以吗?”
叶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