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斐然提剑上前,手中法决再变,周遭顿时漫起濛濛尘土,遮天蔽日一般将四周笼罩,长剑化为细刀,薄刃处再度旋出气流,六柄雷剑高高扬起——
她静然道:“只是想及时告知你此事,安心炼化,不必顾忌其他。至于对手,有一点难缠,但尚在掌控。”
如霰轻笑一声,没有回答。
“我会尽快回来。”
一剑落下,正中蒙蒙之物。
“好。”
尘烟尽散,篷然之中,赤牙正以身护住阵旗,方才荡出的灵暴尽数在他身上绽开,衣衫破败,六柄雷剑从他手臂钉过,深深穿过旗杆。
他回首看去,双目赤红,一双兴奋的眼中印着同样狼狈的林斐然。
她静静看着他,眼中略无温意,剑从他后背穿刺而过,刃上旋流乍散,他的蝴蝶骨卡着剑身,发出喀啦轻响。
他的金光子母匕,一柄钉入她的肩颈,一柄钉入她的右腿,衣上法纹已被全部震碎。
赤牙喘息着笑起来:“人人都说我不要命,看起来,你也不遑多让。世上争斗,总要像你我这样较真才好,以命相搏,殊死而战,才算痛快!”
他看向林斐然,意有所指:“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人。”
林斐然目光冷下,径直拔手,金澜剑上却仍旧明亮如镜,没有沾染半点血色。
她一手收剑,另一手抬起,抿唇将肩上、腿上狠狠扎入的子母匕拔出,身形微颤,却被她生生忍下。
她又服下两枚丹丸,直起身,扯出绷带缠紧伤处,目光却缓缓落在那面阵旗之上。
随着她的靠近,黑底黄纹的阵旗之上,竟然隐隐现出茫茫之光,只是赤牙此刻被钉在杆上,不得不单膝跪地,是以并未察觉异样。
灵脉是朝圣谷圣人所托,密教又追得如此紧,必是重中之重,这面棋子是寻脉所用,衍生出的阵盘又有残缺,想必还有其他阵旗,她不能掉以轻心。
心念电转之间,她抬手握上旗杆,还未用力,便猝不及防被赤牙咬住手背。
林斐然倒吸口气,立即抽手后退,手背上已经印下一圈鲜红齿痕:“……你属狗的?”
赤牙舔过齿间,不顾身上血洞,低笑道:“好劲道的肉,夜游日那天就想尝一口了。你最好不要碰这面旗,否则,密教会让你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
旗杆之上,被六柄雷剑穿透的地方渐渐合拢挤压,直至将雷剑全部挤出后,竟然又恢复如初。
林斐然神思微动,道:“好邪门的法宝。”
赤牙果真开口:“邪门?这可是人人寻求的五行旗,看样子你想把它捡走,喂我吃两颗丹药,我告诉你如何驱使。”
林斐然攥住旗布,拢在杆上,不教他看出半点异样:“既然是法宝,那我只好笑纳。”
赤牙躺倒在地,望向空中积云:“你拿不走,在你带回妖都的第二日,一定会有密教高阶修士去找你夺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林斐然心中自然知晓,既然是五行旗,便意味着只能将五把阵旗一同毁去,否则,这阵旗只会再生。
她也不可能将其旗子带走,那无异于引火烧身。
心中这样想,她面上却并不理会:“与其思索这个,不如想一想你的遗言。”
“遗言?以前会想,现在却不会了,死亡是世上最简单、最不必害怕的事。你刚才使的是什么剑法,有风却又如此锐利,来世,我还要寻你打一场。”
林斐然并未回话,只是将旗子拔出,高高扬起,抹去侧颊血色后,蓦然落下。
“前辈。”
她开口,早先归入剑中的剑灵飘然而出,方才用了太多剑气,她衣袍上的绯色淡了许多。
林斐然望着阵旗,开口问道:“我记得,先剑主是炼器转为修剑,你们相处多年,可知道些许炼器之法?”
金澜剑灵扫视过她身上的伤痕,默然片刻,这才问道:“确实学过一些,你想要我做什么?”
林斐然只是看向这面旗:“我想让你教我,如何能将这面土属的五行阵旗炼化。”
剑灵立即反应过来:“你想毁了这面旗?为什么?”
林斐然并未隐瞒:“先前在朝圣谷中,各位圣人将一条灵脉交给我,请我代为保管,如今他们正用这五行旗寻找灵脉,我想动些不易察觉的手脚。”
剑灵有些讶然,她显然也知晓灵脉为何,思忖片刻,随即道。
“看来,他们是想直接把旗子插入各方,以此最快搜到灵脉。只是炼化太难,你是剑修,做不到。但要想动些手脚,让五行旗失灵,还有更为简便的法子,我教你。”
旋真一人斗败八人,其实并不简单,将最后一人除去后,他看了林斐然一眼,见她那里也大局在握,便猛然坐下,背靠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