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昀璟不言语,配合地仰著头,与幼童无异。
李久安速速取回了蜜饯,喘著气重新回到寢殿,看到的便是江元音细心温柔替李昀璟擦拭脸庞、脖颈上的汗水。
这画面温馨得他想要落泪。
他家殿下终於有人疼了。
他去请棲梧公主过来,真是无比正確的决定。
病糊涂的李昀璟一点也不难哄,有了蜜饯,不用江元音多哄,便乖乖喝药了。
一碗药见了底,她满意地笑了笑,帮他理了下枕头:“趴下吧,一直撑著腰不舒服。”
李昀璟唯命是从地朝著江元音的方向趴好。
她给他盖上被褥:“睡吧,睡一觉就舒服了。”
李昀璟眉眼里都是不舍,却也不敢贸然地伸手去拉她,只是揪著床褥,喃语问道:“母后要走了吗?”
江元音答得含糊:“我会守著太子殿下睡著。”
她並没有说自己会留下来照顾他。
既是怕李彦成那边会有不悦,更是因为有前车之鑑。
一年半以前,她在江家,面对江正耀的撒娇不舍,一口一句“阿姐”中不忍撇下他不管,留下来细心照料了他一夜。
可第二日,江正耀退了热,恢復了神志,便一脚將她踹下床榻,对她恶语相向。
虽说相识以来,李昀璟从未有过伤害她的举动,但也未有过好脸色。
再一想到江正耀,她心有余悸。
李昀璟一开始是不舍闭眼地望著她,后来药效起了,眼皮打架,他撑不住才合上眼。
江元音听著他逐渐均匀的呼吸,起身欲走。
李久安察觉到,躬身上前,低声道:“多谢棲梧公主照料太子殿下,能否再叨扰公主片刻,奴才还有些事,想告知公主。”
若非亲眼见到江元音在玄天殿的发言,和她对李昀璟的悉心照料,有些事他绝不会多嘴去告知。
但他也深知,今夜是个绝佳的机会,且这些事说出来,说不定能留江元音再多待一会。
“什么事?”
李久安瞟了眼晴嬤嬤与沉月,侧身朝著用帷幔分隔的偏殿的方向,请示道:“公主能否移步偏殿说话?”
江元音应了,吩咐晴嬤嬤和沉月守著李昀璟,起身抬步同李久安走至偏殿。
偏殿的布置有几分似书房,有书案和一排书柜,上满摆满了书册、捲轴。
李久安情绪饱满地开口道:“太子殿下看著不苟言笑,其实最是心慈,奴才自幼被卖入宫中,没有名字,是最卑贱的奴才。”
“幸得太子殿下怜悯,留至跟前伺候,还给奴才赐姓取名,殿下说赐姓『李』,奴才便是家僕,而不是……”
他意识到自己扯远了,骤然止声,歉然道:“奴才说这些,是想告诉公主,殿下他不善言辞,在皇上的期许教导下,更不会轻易展露喜好情绪,请公主不要被殿下的冷脸骗了……”
“殿下没有表露过,但奴才可以篤定,在殿下心里,早已经將公主视若亲姐。”
“公主大抵不知,那江家小儿就是因为在殿下面前,对公主出言不逊,才被殿下扔下马车,废了一双腿。”
“还有,公主自入宫以来,各妃嬪、皇子纷纷对公主示好,去凤仪宫探望公主,殿下好似无动於衷,但其实早为公主备好了见面礼。”
李久安引著江元音走至书案处,指著上面的木匣子道:“奴才不知殿下醒来后会不会责怪奴才多嘴,但奴才还是想告知公主,这木匣子里便是殿下为公主准备的见面礼。”
“里面,都是殿下不知如何表达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