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嬤嬤细心为她洗髮梳发,想到她今日的遭遇,愤愤骂道:“娘娘保佑,駙马爷可一定要逮到那个杀千刀的刺客,还太子殿下清白,替公主殿下討回公道!”
江元音肩颈以下全部泡在热水里,只露著脑袋,闻言状似隨口问道:“晴嬤嬤,信我所言?”
她不让其他宫女留下,独独让晴嬤嬤侍候她沐浴,是有意为之。
她有些话想问晴嬤嬤。
“那是当然,”晴嬤嬤毫不犹豫,斩钉截铁道:“公主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不信公主所言,难不成还要信別人胡诌?”
她语气有些激动,但梳洗头髮的动作依旧轻柔:“何况太子殿下绝不可能会害公主!”
“为何?”江元音顺势探话问道:“从我入宫以来,太子殿下从未搭理过我,好似並不喜我。”
“不会的,公主和太子殿下皆是娘娘所出,公主和娘娘长得这般相像,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公主?”
“可我……乃先帝所出,太子殿下不会討厌我吗?”晴嬤嬤是先皇后的婢女,知不知道她的身世?
晴嬤嬤梳发的手一顿,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久未等到晴嬤嬤回答,江元音开口道:“先前嬤嬤不是答应我,要同我说说母后的事吗?”
“择日不如撞日,嬤嬤现下便同我说说吧,我想多了解些母后与太子殿下的事,也好判断太子殿下到底是否厌恶我。”
晴嬤嬤动作继续,梳子一下又一下,將她带入过往的回忆,她眼眸蒙上悵惘的水汽,嘆息道:“关於娘娘的事,奴婢其实知晓的並不多。”
“奴婢一开始並不是娘娘侍女,而是侍候先太子的。”
“先太子自幼便残……”毕竟乃是江元音的兄长,她不敢妄议,到嘴的那些话悉数咽下去,“奴婢本要被处死,是娘娘怜悯奴婢,將奴婢调至凤仪宫侍候。”
“直到娘娘生下公主,奴婢才被调至內殿,主要是照看公主,而不是在娘娘跟前侍候。”
“后来……皇上登基,公主被先太子带走,娘娘再次被立为皇后,可凤仪宫的人却少了大半,奴婢因此,才有了近身侍候娘娘的机会。”
“那时娘娘日日以泪洗面,任凭皇上如何哄,都不肯出凤仪宫一步,娘娘……甚至连自己的立后大典都没去。”
“再后来娘娘生下了太子殿下,初初那几年,娘娘好似有了新的念想,一门心思在抚育太子殿下身上,整个人好似活过来了,不再病仄仄的了,只是娘娘仍不肯离开凤仪宫一步。”
“太子殿下四岁那年,奴婢……奴婢听到皇上和娘娘发生了大的爭吵,那之后娘娘又回到了从前的状態,甚至比之前病得更严重了。”
“娘娘忧思成疾,逐渐臥床不起,皇上立太子为哄娘娘开心,可娘娘却在立太子当日病逝了。”
“那时候太子殿下还不到五岁。”
晴嬤嬤声音语调因为触动而发颤:“奴婢有句话说出来,若传到皇上耳里,当是要掉脑袋的话,但言已至此,奴婢还是想告知公主。”
“你说,”江元音承诺道:“今日你我所言,我定不会同皇上提起。”
晴嬤嬤说道:“奴婢觉得这些年,皇上是因为娘娘的死,迁怒了太子殿下。”
“这些年,太子殿下空有储君之位,却得不到皇上的半点关心,皇上对太子殿下,极其严苛,才让太子殿下成了如今彆扭的脾性。”
“公主,奴婢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太子殿下不过十二岁,但他过得……真的很苦。”
江元音听著,心里五味杂陈。
今日在玄天殿的面圣呈情,李昀璟的“苦”,在她面前已经很具象。
李彦成从头到尾都没有关心过李昀璟一句,哪怕是一个怜爱关怀的眼神。
可李昀璟半点反应也没有,他近乎习以为常的麻木,才是最让人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