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我还是大胆说地:“兵长,我是认真的。“
利威尔和我并排坐下,闻言没有什么反应,让我有点拿不准他的态度。要是他还觉得我是崇拜他的小屁孩,那也太不礼貌了。
“兵长,我知道你的顾虑……你怕我混淆了敬畏之情和爱恋之情,你怕我一时冲动……你最怕的,是‘不合适’,对吧?“
我仔细想过。上一次兵长用所谓的年龄、性格,甚至外界看法来斥退我,却唯独没有用“我不喜欢你“这个理由。我猜,他一时没想到这个理由绝不是记性不好,而是潜意识里拒绝使用它。
“莫妮卡,有些东西,不是你想要,就一定能抓在手里的。“兵长没有回答我,只是斟酌了一下措辞,还打算让我放弃。
我侧过脸看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没什么起伏,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个搅动他心神的人,而是邻居家的孩子。
哼。
骗人。
那些沉默的夜晚,难不成是别人枯守着我吗?
“兵长,如果躺在病床上一直醒不来的是别人,你会每晚都去看她,一整晚一整晚握着她的手吗?如果昏迷不醒的不是我,你看望她的时候还会怀着同样的心情吗?“
“我可没听说过你给别人买好几箱伴手礼,或者专门买什么特产带回来送人。“
“兵长,我不是小孩子了,你知道的。我已经可以为我自己做主了,我能为我的行为负责,包括感情。我只是……不想后悔。“
利威尔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夕阳在他眼中投下细碎的光。
又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应了,他才缓缓叹了口气,那叹息轻得像一阵风。
“三十七岁了,”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我说,“早就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了。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知道不简单。”我固执地说,“可简单还是困难,不试试怎么知道?而且……”我小声嘀咕,“您明明也在乎我……”
这次他没有反驳。他只是转过头,灰蓝色的眼睛终于对上了我的视线。那里面没有不耐烦,没有嫌弃,也没有往常的冰冷,而是一种复杂的、我从未见过的情绪——有审视,有无奈,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动摇。
“莫妮卡,”他叫了我的名字,声音平静无波,“我不会说什么好听话,也给不了你那些虚幻的承诺。”
我的心沉了一下。果然。
“我可能一辈子都没法像你想的那样……表达感情。”他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是权衡过,“我也没法保证什么未来。这个世界依然很糟糕,而我……并不是什么适合陪伴的人。”
要命要命要命,心里空了一块,不高兴,不开心。
我是有受虐倾向吗,非得再听一遍!
“但是,”他移开目光,重新看向远方,语气是一种认命般的平静,“我好像也确实没办法再把你当成一个纯粹不懂事的小鬼了。”
我目不转睛,死死盯着他。
“你的‘喜欢’,我听到了。”他淡淡地说,“很吵,也很麻烦。”
“不过……随你便吧。”
他没有答应,甚至没有给出任何承诺。他依然保持着他的冷静和克制。
但,对于利威尔·阿克曼来说,这无疑是他最坦荡的回应了。
利威尔递给我一块手帕,接着站起来集合士兵训练。
很多年以前,我对这个世界感到惶恐和漂泊,躲在一棵大树下哭泣,兵长也给我了一块手帕。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