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对——大侠、杀人啦——”
“不是不是、不是……道士、道士……”
——从他说出“杀大侠”那三个字开始,余照火已经觉出此人身上许有怪事、在一直盯着看,那些吐字不清的疯言疯语更是一句不落地听在耳里……此刻只觉汗毛倒竖、血液逆流:“道士?什么道士?”
那疯子却只顾拿着糖画左右互搏,根本不理人。余照火疑心这疯子可能见过周礼,有些急了,伏下身按住他躁动双手:“你方才说什么道士?”
肢体受限,疯子一直摇头,喉舌间翻滚着不清楚的“呜呜”声,眼看是又要发疯。余照火一手拨开他脸前杂乱脏发,抬头问摊主:“大哥,你再想想,最近真的没见过这个人?我怀疑他来过你这,疯了以后才能不知不觉走过来。”
“啊?这街上人来人往的,不是住这儿的我哪能记住……”摊主表情很是为难,但也看出眼前这小公子这回是真急了,于是转过头招呼那些方才看热闹的临近铺位:“要不你们来认认?这小公子说疯子来过咱这。”
街上行人不多,那些人互相交代着,让旁人帮忙看着摊子,便三三两两地凑过来看。余照火蹲在地上,头顶上叽叽喳喳都是来看热闹的在议论。
许是有人肯定了这人曾来过的缘故,这回开始有围观的人觉得“好像确实脸熟”,一伙人互相说道了许久,有个大娘一拍脑门:“哎哟!这不烧窑的那老齐吗!”
余照火神色急切:“你认识他?”
“这不就是那——”大娘见周遭无人附和。也急起来,退出人群一步指着长街另一头的客栈:“就是他家有个旧窑来着!之前总去那家客栈送碗嘛!嗐,我女儿家在客栈边上,我去她家,就总能看着他!哎、你们等着啊,我去把那谁家的跑堂喊过来,那小子肯定认识!”
一番详实指证,人群全都想起来这疯子到底从哪来,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哎,我见过他。我家那个,私底下买过他的东西。他总来!”
“老齐不是住东边嘛?怎么跑到这来了?”
“……”
“……”
“哎!”又一声高喊窜出来,还是方才那个认出人的大娘,她这回是招呼糖画老板:“他昨天还来了呢!走的时候我看见了,手里拿个糖,是不在你这买的?”
糖画老板脸一苦:“这我哪记着,我跟他也不熟啊。”
“……”
“……”
众人议论声不断,但往后余照火就无心听了。早在那位大娘认出这人时,他就已经将人放开了,现在沉默着等在一边,看这疯子用手里的两个糖画打架。
也不是纯打,偶尔也舔上几下,但口中呓语却几乎没听过。余照火凝神仔细听着,发现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句,眼下多事之秋,他怕这人是遇见过周礼才变成这样,便回头问仍未散去的人群:“他家里有妻儿老小吗?住在哪啊——”
——“啥来着……啥来着……”
——“道士、道长……”
——“……道长、杀、杀杀!”
——“嘿嘿嘿、杀瞎眼睛的道长!”